母亲的当众下跪,让丹允河变了脸色。
他赶紧将母亲搀扶起来,替她拍去衣服上的灰尘。珠小兰起身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像是怕丹允河跑掉一样,紧紧抓住他的双手,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道。
“允河……他是你父亲……他是你父亲啊……”
珠小兰比任何人都了解丹允河对生父和他名义上母亲的恨,丹允河将珠小兰从丹家城堡里接出来之后,不止一次的对她说过,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对此,珠小兰也不止一切的劝告丹允河,希望他不要这样做。因为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都是丹允河的亲生父亲。对于那个女人,珠小兰是恨过的,但在丹家城堡被灭之后,她就再也恨不起那个女人来了。
最近她总是会回忆起那个女人未出嫁之前的事。那时那个女人还是个女孩,她是女孩的贴身女侍。女孩很好强,但也很护短,总是会在人前保护珠小兰。珠小兰比女孩大一岁,但却觉得自己像是她的妹妹。
她经常会把自己不要的东西赏给珠小兰,比如过时的簪子,发带,头花,还有吃剩下的点心,这些都是出身穷苦之家的珠小兰未曾拥有过的。她很感激女孩,在女孩生病的时候,她恨不得生病的人是自己。
后来女孩嫁了人,成为人妇,珠小兰也成为了陪嫁女侍。女孩心高气傲,瞧不起自己的丈夫,经常不让丈夫上自己的床。无奈之下,那男人只好去珠小兰那里过夜。时间久了,珠小兰怀上了孩子,那个女人没能怀孕。
在那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那个女人不许丈夫再去珠小兰的房间,没收了丈夫给珠小兰的所有首饰和衣服,让她和其他女侍穿一样的衣服。生产过后,那个女人就逼着她干重活,每天只给她吃一顿饭,量还只有其他人的一半。
最初那个男人还偷偷给她送食物,在事情被发现之后,他就再也不敢这样做了,还帮助那个女人一起欺负珠小兰。但珠小兰却不恨那个男人。
在她怀孕之前,那个男人对她说了好多好多的情话,对她很是温柔,这也是她未曾拥有过的。她很爱这个男人,所以不论他提出怎样的要求,她都会接受。
那个男人经常和她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以及现在的不如意。所以珠小兰很理解那个男人,她知道那个男人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不怪他,而是怪这个家族中的其他人。所以即便那个男人帮着那个女人一起欺负自己,珠小兰也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母亲,你认错人了。”
丹允河冰冷的话语让珠小兰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他再次拉起母亲的手,用不容反驳的声音对她说道。
“母亲,我们回去吧。”
珠小兰听了丹允河的声音之后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个男人还在地上哀嚎,丹允河愤怒的一脚踢断了他的肋骨,卖陶器的小贩又打断了他的左臂,右臂也是火辣辣的疼,让他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骚动很快就引来了一队在附近巡逻的士兵,士兵们远远就认出了丹允河,赶紧收起了慵懒的姿态,列成整齐的一字长队,快步跑了过来。在到位之后,他们向丹允河齐刷刷的行了一礼,然后领头的士兵恭敬的问他说。
“大人,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把那个乞丐赶走。”
“遵命!”
在领头士兵的示意下,两名士兵麻利的走到乞丐跟前,强忍住厌恶感抓住他的手腕,想把他拖到别处去。这时珠小兰缓过神来,赶紧扑到了乞丐的身上,紧紧抓住有着粘稠质感,散发着恶臭的布料,一边流泪一边朝丹允河大喊道。
“允河!不能!不能啊!不能啊!”
负责把乞丐带走的士兵见到这副情景,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只能一脸为难的看向丹允河。丹允河面无表情的走到珠小兰身后,蹲下身来,在她惊愕的目光下一根一根的将她的手指掰开。
“允河……不能……不能这样……不能……”
珠小兰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丹允河,但这一次丹允河不会听母亲的话。在将母亲的手与肮脏的布料分开之后,他将母亲抱起来放在一边,给那两名士兵使了个眼神,他们就赶紧拖着哀嚎不止的乞丐离开了这里。
在这之后,他站起身来,一脸歉意的对士兵们,还有围观的民众说道。
“诸位,实在是抱歉。母亲因为父亲的去世,思念成疾,居然误把一个与父亲声音相似的乞丐当成了父亲。诸位都知道,丹家城堡已经不复存在,里面的人无一幸存,那个人怎么会是我的父亲呢?”
丹允河不敢再多说,因为那个乞丐准确的叫出了他和母亲的名字,万一人群中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他再多说就容易被发现破绽。
好在士兵们和围观群众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听了这话,觉得珠小兰很是可怜,一些经历过丧夫之痛的女人还抹起了眼泪。丹允河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蹲在珠小兰面前,满怀歉意的对她说道。
“母亲,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