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的午后,空荡荡的宫道上几乎没有人走动,即使是再苛责的主子也会让下人避开正午的太阳,然而总有人没有那个好命。
江白树坐在颠簸的肩撵上,手里抱着自己的药箱,哎呦哎呦的叫道:“你们这些臭小子,就不能慢点儿吗?老夫这把老骨头都快要被颠散喽!”
李德福小跑着跟在旁边,白胖的脸颊上流下了一颗颗豆大的汗水,但他也顾不得擦,一路提着衣摆往前冲。
听到江太医的话,他喘了口粗气,说道:“江太医哎,这可慢不得,皇上他老人家现在心情不好,咱们就得把这事做的又快又好,不然咋们谁也得不了好,您说是不是?”
李德福也不玩那套弯弯绕绕的了,直接把皇上心情不好的事情提前告诉江太医,让他心里有点准备,不然到时候龙颜大怒,受罚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个当奴才的!
江白树看了看一脸苦相的李德福,又看了看抬着肩撵的几个大力太监,严肃了神情说道:“德福公公,你可得和老夫说实话,这真是贤妃娘娘生了病?”
这一个两个的,好像跑得慢了就要丢了命似得,这真的只是为了一个才入宫没三天的妃子?
“哎呦喂,我的江爷爷,奴才哪敢拿着个哄骗您哪!”李德福光听江太医那语气就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但是这还真就不是!
“真是贤妃娘娘生病,皇上急的跟什么似得,奴才们这不也是不敢耽误嘛!”
江白树还是心有疑虑,但看李德福一脸信誓旦旦,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是真是假的,等到了永寿宫就知道了。
紧赶慢赶的,江太医的肩辇终于到了永寿宫门口,李进忠正一脸着急的等着,见到江白树,什么也顾不上说,连忙将他拉了进去。
身后,李德福和四个大力太监几乎软倒在地,腿脚颤的像抽筋了似得。
“进去以后,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江太医,您请——”
说着,不等江白树说话,就把他推到了内室。
江白树一脸懵,迎头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抬头看,竟是顾源那个杀神。
看到顾源,江白树什么也顾不上说,快步走了进去。他知道,能出动顾源的,都不是小事。
内室里,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床帐放下,将里面的人影遮的严严实实,候在一旁的几个宫女正白着脸,一脸担心的往床帐里瞧。
“臣江——”
“起,过来给贤妃瞧瞧,她哭的头疼!”
都不等江白树行礼,庆佑帝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旁的宫女上前,撩起一半床帐,庆佑帝正端坐在床头,怀里似乎抱着个人,江白树连根头发丝都没看见。
听着庆佑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又见他坐在那里面色红润,虽说一脸焦急,但也不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江白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是皇上出问题就行。
“还请皇上将娘娘平放在床上,您这样抱着,臣没办法诊脉。”
江白树隐晦的翻了个白眼,这看病讲究个望闻问切,他连人在哪都不知道,还能仅凭皇帝的几句话就把人治好了不成!这些个毛头小子,就是不靠谱。
庆佑帝的脸色僵了一瞬,轻柔的将沈橙年放在床上,自己在床头抚着她的肩守着,对江白树说道:“快来给她看看!”
江白树看庆佑帝一脸紧张的样子,好奇的走上前,想要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竟然能让庆佑帝这个不解风情的如此上心。
走近一看,嚯,怪不得呢!
虽说眼前的女子一看就是哭的狠了,眼睛是肿的,整个脸都红的像烙铁,但即使如此狼狈也难掩她的绝色姿容,甚至因为她这幅雨打海棠的样子,更添了三分楚楚可怜之态,让人只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轻怜密爱,再也不要皱一下眉头才好呢!
“你看好了吗?她这是怎么了?”
庆佑帝在一旁见江白树只看着沈橙年,却不动也不说话,着急的催促道。
“皇上不要着急,起码老臣看出了,这位娘娘刚才是情绪过于激动,不能自控,以致心神受损。”
“那该如何治疗?需要什么药材朕这就让人去取!”
“没事没事,先让老臣看看。”
江白树说着,将手搭在沈橙年脉上,闭眼沉吟了起来。
片刻后,江白树睁开了眼睛,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提笔写下一个药方,说道:“娘娘此乃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伤了心神,身体疲惫引起发热,老臣开副药,娘娘用上三日就可药到病除。”
将药方给了一旁的宫女去抓药,江白树扭头对庆佑帝说道:“身病好治,但心病难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