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的意思是上门给方家个厉害瞧瞧,贝儿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连忙蹦到沈苏梅跟前,拍着胸脯连连保证,
“带我吧,带我吧,这活儿我熟啊——您带着我,我肯定只听您的,您指哪儿我打哪儿,您说叫他左眼黑圈儿,我绝不瞄着右眼,这么着,您看哎哎……别拽我啊,哎哎,我话没说完呢!”
宝儿提着贝儿的后衣领子,只做看不见前头螃蟹似的挥舞个不停的两只爪子,淡定非常的朝着姑姑点了点头,抱歉的道:
“姑姑同娘好好说说话罢,贝儿太吵,我带她出去遛遛。”
遛遛?
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罢。
一脸懵然的看着宝儿不紧不慢的提着叫喊来劲儿的贝儿,晃晃悠悠却轻松至极的出了房门,直到不见踪影,沈苏梅才扭过头来,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抽了抽眉角,道:
“平日里,宝儿就是这么………遛咳咳,贝儿的?“
罪过哦!小孩儿们的世界真是不能懂了!
感慨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蛋儿,沈苏梅很是忧伤的问沉香,道:
:“嫂子,我是不是老了?”
都不能懂孩子们了——好忧桑!
沉香哭笑不得,摇头道:
“你呀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跳脱,可见妹夫待你十分不错。”
女人的天真是需要极为广大的资本的,初时是父母给予,而后便要瞧自个儿的男人肯不肯付出,给了便是慷慨,不给——更是多了去了。
姑奶奶的日子显然是极为舒心的。
见沈苏梅探着脑袋往外头瞧啊瞧的,沉香不禁笑道:
“他们俩一向闹腾的很,且不理就是。”
同胞兄妹的官司,旁人实在不好理清,索性不管也罢。
又问道正题,道:
"咱们不是外处的,便不说那些个虚言了,我知道的,你既然说了这事儿,心里头必是有了章程,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只要她办得到,必不推辞。
沈苏梅笑的欢畅,娘家行事如此,她既觉体面又觉窝心。深知嫂子都是为着她,不然到底是隔了一层的,沈家实在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是以,沈入梅也不矫情的,微微思量,组织一下语言,便缓缓道来,
“其实,单凭这件事儿,于家不至于气愤至此。方家姑奶奶不地道,想拿侄子为儿子挡灾,站在她的立场,自然侄子没有儿子亲近,若是能祸水东引,再好不过。可方老太太却是糊涂的出乎意料之外,往常方老太太深居简出,不好多言,咱们这些不晓事儿的还以为就是个不爱开口管事儿,只一心吃斋念佛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可哪成想……竟是看走了眼了,那哪儿是不爱说话,显是一开口就能气死个人呢!却原来竟都是藏拙呢……哎,瞧我,又说远了……“
沈苏梅一拍脑门儿,叹了口气,道:
“当说到哪儿了,额,记得了,说到方姑奶奶不是个东西,可她一个出了门子的闺女儿,向着自己儿子,瞧着便知晓远近亲疏,可方老太太……竟是连哪亲哪疏都不晓得了,那可是她嫡嫡亲的孙儿,不比外路那干子纨绔闹事儿的混账强出百倍去了,叫闺女儿哭了一通,就晕了头了,什么都敢点头应下,再没见过拿着孙儿卖与人做交易的奶】奶了,还敢说什么不碍家规什么的,一辈子的脑袋都叫草填满了不成……张口闭口叫她孙儿去跟人家姑娘睡觉,也不知方老爷听了臊掉几层面皮……“
哎哟,哎哟,说着就又忍不住嘲讽全开了都。
沉香真是无奈死了,“你先说完成不成?至于旁的出气的话……等见着方家人的面儿再说不迟。”
背后骂有什么意思,被说了的人照样不疼不痒,打个喷嚏都是应景了,既然自家受了委屈,很该叫那给了委屈的人自个儿吃一吃才好。
沈苏梅闻言眼睛一亮,一拍桌子,立时便道:
“要不怎么说是我亲嫂子呢,您这敞亮劲儿,我先替湘儿谢谢您了。”
什么叫给根杆子就往上爬,猴精猴精说的就是沈苏梅了。
不过,这事儿还真不能看着不管,于立法而言,于湘儿可是正经的沈家的外甥女儿,这个名分是做不了假,亦不能视而不见的。
方家如此行事儿,或许有心,或许无意,而实际上,却是不只于家面上无光,连沈家脸面都折损了去。
若当真置之不理,沈家未出嫁的女孩儿不只一两个,往后夫家更是胆敢怠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