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锦回到后院,拿起斧子劈起了柴禾,因着此地是青楼,管事妈妈为了防止姑娘们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从不招收男人,平日里也只让姑娘们在前院招呼客人。
前些日子,就因着青楼里的一个姑娘跟来送柴的人跑了,那管事妈妈便再也不收外人的柴禾了,所以这砍柴,挑柴,劈柴的活儿便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倒是想这青楼里一个男人都没有,若是来了挑刺的人可怎么办?
莫非是靠着那一张巧言令色的利嘴?这也太说不通了。
凤锦正想着,前院便传来一声尖厉的女人声音,“叫你们这儿的管事妈妈出来!”
真准!她刚想着这便有来找事的了,她倒想看看这素日里最是厉害的管事妈妈到底会怎么处理。
凤锦随着大流跑到了前院,躲在人群中,凤锦瞧见了那趾高气昂的西街青楼的管事妈妈。
西街的那家青楼离她们这里并不近乎,两家子一向是各做各的生意,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按理来说,不应该起什么冲突啊。
“哟,绿柳奶奶,什么事啊,这么大的火气?”管事妈妈摇着小扇扭着水蛇腰走了出来。
“你们家的姑娘前些日子到了我那里去,我本想着这小蹄子既是从你这里走出来的,也还算是中用,但也没想到这贱蹄子前些个日子竟跟男人跑了,这跑了也不说,还卷走了我一百两银子,你看这钱是不是应该由你来还啊?”
啧啧,一百两银子,真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绿柳奶奶倒是说笑了,什么叫做我们家的姑娘到了您那去,明明是那贱蹄子做事不老实,又有人不长眼的挖走了她,这才到了您那儿,如今她跟人跑了,跟我们伶满楼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可是绿柳奶奶您管教无方呢。”管事妈妈摇了摇小扇,一双不大的眼睛微微上挑。
话里话外都在损得西街的管事妈妈。
“哟,瞧你这话说的,倒是成了我的不是了,那贱蹄子到底也是你调教出来的,按理来说这责任就是由你来负。”
那西街的管事妈妈显然也不是个吃素的,但这话说的也是十足的不讲理。
“绿柳奶奶,若是你今个儿是来商量事的,那我便让下人给你奉上茶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若是你今个儿是来找事的,那我们伶满楼也不是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地界儿。”管事妈妈合起小扇,似笑非笑的瞧着西街的管事妈妈。
这伶满楼里没有半个打手,管事妈妈却依旧能让它在京城里站住脚儿,想必也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伶红奶奶,你可莫要将话说的这么大,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那你这伶满楼怕是要易主了。”西街的管事妈妈笑了笑,一双闪着精光的眼四处瞟着,这伶满楼的地界儿可不小,若是能接手了这伶满楼,那她绿柳在这京城里也算是个人物了。
“绿柳奶奶才是不要将话说的这么大,想我伶红开这伶满楼也有小十年了,怎地也没瞧见它易主了呢,倒是常有人不知死活的来此地找不痛快。”管事妈妈坐在上好楠木做得太师椅上,细细的品着刚烹好的香茶,丝毫不把绿柳当回事。
“你!哼哼,伶红啊伶红,如今世事境迁,你这伶满楼管事妈妈的位置做得也够久了,该是让别人做一做的时候了。”西街的管事妈妈摇了摇头,她如今可是有尚书大人撑腰,又何惧她一个小小的管事妈妈。
“绿柳啊,想必你也知道,我这伶满楼打第一天开的时候便不请半个打手,但我这伶满楼却依旧能站得住脚,你也不细想想吗?”管事妈妈放下了手中的杯盏,一双眼含笑的瞧着绿柳,就好似在看着一个笑话一般。
“不妨跟你撂下实话,你这伶满楼我是要定了,我今个儿既然敢来也绝不是空手而来的,这是三百两银子,你拿去收下我保你以后在这世面上横着走。”
这伶满楼开了十年,姑娘换了一批又一批,却依旧能招揽到那么多客人,又哪里是三百两银子可以买下的?看来这西街的管事妈妈是要强买强卖啊。
就这点银子怕是那个守财迷管事妈妈是不会卖掉的。
“那倒不用,我又不是无肠公子,横着走作甚?莫不如就走我这人该走的道,谁也不挡!”管事妈妈掸了掸衣衫上沾染的灰尘,丝毫不去瞧那三百两银子。
“你的意思便是不同意咯?”绿柳吩咐着手下阖上了装着三百两银子盒子,冷笑的问着。
“我可没说不同意我只是再说我可不走那人不走的路。”管事妈妈笑嘻嘻的迎上西街管事妈妈的冷笑,瞧不出一丝惊慌。
“你这是在存心找茬!就你这破地方我给你三百两是抬举你!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么我也不介意拆了你这招牌!”西街的管事妈妈被惹怒了,再也装不下去,一张本就不招人喜欢的脸立刻狰狞起来。
“我看谁敢动!”管事妈妈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大喝着要动手的打手们,这一声大喝,真真是让她也吓了一跳。
真是没想到素日里那么小家子气的管事妈妈竟这么的霸气威武,真真是颠覆了她在她心中的形象。
“哟,伶红你好大的口气,我身边的人岂是你能说不动不动的,都给我上,若是谁逮住了伶红,我就是赏谁二两银子。等等,伶满楼的姑娘也给我听清了,若是你们识时务,便来我们风满楼,若是不识时务,便同这老太婆一同给我哪凉快哪呆着去。”西街的管事妈妈甚是嚣张,那样子就好像是不跟着她就没法混了一般。
“要去的今个儿便去了,我伶满楼也不留各位。”管事妈妈被绿柳气的够呛,眼瞧着那些人作势要走,怎么着,是想她也出点钱留她们?哼哼,她伶红这么多年了,还真就不强求!
“绿柳妈妈,我跟你走。”打头要走的便是红叶,红叶这个人可是风往哪边吹,她便往哪边倒,瞧瞧那一脸狗腿样,也真真是不知她活着还有没有点骨气了。
“绿柳妈妈,我们都跟你走。”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便都往哪边去了,直到走到最后,伶红这边剩了一半,绿柳那边多了一半,两边人往那一站,眼瞧着伶红管事妈妈这边是占了下风。
凤锦倒是没想走,她在哪不一样,况且她好不容易大致摸透了管事妈妈的心思,若是此时到那边去,那她准是疯了。
“伶红,你可瞧见了,你的姑娘可都是跑到了我这儿,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伶满楼可怎么开得下去,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我们走。”绿柳不屑的看着伶红,就好像她已经得了最后的胜利一般。
比起绿柳这样的,她倒是宁愿跟在伶红管事妈妈的身边,但伶红管事妈妈也可恶,她可没那闲心管她那破事,若是这青楼真倒了,那么她可就松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