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肃的祭日并不算大祭,平南公亦不打算惊动太多人,于是便只召了魏氏宗亲前来祭拜,不过寥寥百人。
魏迟与魏老太爷先在前厅待客,吉光便和孟挽涟、蒲夫人一并在祠堂外面的穿堂里闲话家常。
孟玉枝尚在病中,孟挽涟今日也并非独自前来。吉光的视线落在跟在她身后的少年身上——
这是魏长锦养好伤以后第一次出门。
只见魏长锦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银白色丝质常服,袖口镌绣着祥云如意的图案,腰上挂着一块羊脂玉佩,头上戴一根银纹抹额,看上去乖巧异常。
细看之下,便能发现魏长锦那一张脸长得与孟挽涟极像,都是一张温润的圆月脸,一双上挑的丹凤眼,五官皆小巧清秀。他若是不开口,倒也是个清雅的矜贵公子。
魏长锦注意到吉光的视线,立刻便害怕得浑身发抖,死活不肯上前见礼。
吉光倒也没觉得生气,她如今也不想和孟挽涟撕破脸,于是便皮笑肉不笑地问了几句:“二弟身子养的怎么样?”
没成想魏长锦以为她在警告自己,抖如筛糠一般躲到了孟挽涟身后,探出一双警惕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吉光无奈笑道:“我的见面礼还没给,二弟却不肯认我了呢。”
孟挽涟则客气道:“长锦还小,用不上什么好东西。”
正说着话,却见吉光让人抬上来几把做工精美的金丝楠木雕花椅。
“这几把金丝楠木椅是我特意从嫁妆里挑出来的,听说是我父亲特意从南洋商人那里选的,也不知二弟喜不喜欢。把它放在书房里,坐久了也不难受。大夫人瞧这做工,在太阳底下看,竟真的像撒了金子一般,可不会轻易折断呢……”
魏长锦零星听见“椅子”、“折断”几个字眼,立马便想起自己被捆着打的情形,当下便声嘶力竭地嚎哭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你这恶毒女人,一定会害我!”
说着他撒丫子便要往外跑,被孟挽涟身边几个丫鬟摁着才没跑出去。
孟挽涟狠瞪了他一眼,斥责道:“今天是你父亲的祭日,你要去哪里?”
魏长锦听了,疯得更厉害了一些,一双手打着颤,眼珠翻白、面色发青,直挺挺地往丫鬟怀里倒:“那不是我爹,我不祭,让我回去,我回去……”
恰逢魏迟进门看见这一幕,铁青着脸迈进门槛,一把从丫鬟们手中夺过魏长锦,抓住他的衣襟狠狠摁在地上跪下,“不想祭?那便在祠堂里自愿放弃你的姓名,从此滚出魏家大门。”
蒲夫人见状,慌忙阻拦:“长渊!这是你弟弟,不可!”
身后的魏公缓缓走上台阶,睨了一眼魏长锦,重重地叹了口气:“长渊,把你弟弟松开。”
魏迟挥拳咋呼了魏长锦一下,这才将他推开。
孟挽涟连忙上去拉着魏长锦跪下:“都怪儿媳教子无方,请公公责罚。”
魏公长叹道:“肃儿走后,我念在你一个人抚养长锦长大殊为不易。我年迈昏聩又缠绵病榻,从来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自知没有责怪的道理。只是这孩子长大以后越发无法无天,日后你若是管不住,老夫自会替你来管教。”
孟挽涟咬紧牙关,头更低了:“是。”
耽搁了片刻,魏肃的祭礼才正式开始。
魏肃膝下的嗣子仅魏迟与魏长锦二人,加上其余旁支的魏氏晚辈一同着深衣,绕魏氏宗祠哀省三周,并奉上果品和酒等祭礼。
祭礼结束,魏氏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