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小雨沥沥,不算繁华的街道上,路人已经稀稀拉拉,只有情侣撑着伞在树荫下或者商店林立的街道上手挽着手散步。和冷清的街道形成对比的是辉煌录像厅里的生意,五个大厅内已经人山人海,大多都是社会上的小年轻和时髦情侣。大厅外几个小弟守在门口,机警的盯着陆陆续续进出的人,小皮本是海定县普通工人家庭,父母离异之后十六岁的他顿时变成了两方的皮球,谁也不愿意再负担他,没人管之后他辍学,混迹街头,有一次得罪了东兴帮的一个小弟被追杀。被路过的吴亚存所救,从此辉煌录像厅就成了他的家,吴亚存不但救了他,还给他一份稳定的工作。所以这次收到消息,就在今晚,东兴帮正集结力量要给辉煌录像厅致命的一击,他们底下就急了,偏偏老大这个时候又出去了,下落不明,连许大和王大也跟着一起不见了人影,所以他们下面的人焦急万分。
这时,两辆面包车飞速的驶来,“刺啦——”一声汽车疾速的摩擦地面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也让守门的小皮不安起来,他和同在一起守门的兄弟互看一看。知道不妙,两人果断的往里退去,一个去疏散观影人群,一个直接跑向二楼老大的办公室。
“哗啦!”一声面包车门拉开,一群满身纹身的少年手持木棍,气势汹汹的从汽车冲出。看这架势,东兴来了!
跨进录像厅,范宏民看着人山人海的大厅一股气上心头,在海定县,谁不给他范少的面子,结果问辉煌录像厅连一成股份也要不到,既然他们不给他面子,也别想在海定县立足。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警察分局副局撑腰,也敢在他面前嚣张。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奶奶的,他们的录像厅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意?
“兄弟们,给我砸!”一声令下,他率先一棍子砸在了大厅装饰玻璃上。“哗啦”一声,玻璃应声而碎。
“啊——”发现状况的观众立时乱窜向大门口,尖叫声不断。
而东兴帮的人开始在大厅见什么砸什么,看到不顺眼的人也一阵抽打。没有一会儿,大厅里只剩下被打伤的几个人躺在地上哀嚎,能跑的全部逃光。大厅被砸的七零八落,基本是不能经营了,范宏民这才露出满意笑容。吴亚存你不是很会打吗?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莫不是怕了本爷?他心想着。
“范少,不对呀,怎么辉煌的管事一个也没有出现,这个不正常。”从另外几个大厅砸过来的带头少年提出疑惑,据他所知辉煌除了吴亚存,他下面还有两个管事。
“哼,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样?我说过不服从我的,就让他从海定县消失。”
“范少威武,范少威武!”听到范宏民霸气的讲话,手下立即大喊口号。
听着下面兄弟的吹捧,范宏民顿时有些飘飘然,虽然他家老头让他在警察局挂了个名,可当个小警察哪有现在的生活刺激,想打就打,看谁不顺眼就杀,手下还有一帮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警察局能给他这些快感吗?
“兄弟们,走,既然姓吴的害怕躲起来了,我们总也要去看看人家的办公室长什么样对不?听说这个厅里还有vip包厢,怎么说我们兄弟今天也要去见识一下对不对?”
“对,听范少的。”下面群起激动。浩浩荡荡的向二楼而去。他们刚走上二楼,范宏民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守在那里,在他身后还站着十来个辉煌录像厅的小弟。
“我道人都跑哪里去了,原来龟缩在这里呀!肖波,怎么着,你这是要帮辉煌录像厅和我做对了?”一个肖波他还没看在眼里。
“范少,我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劝你一句,退回去,别叫我为难。”肖波不紧不慢的开口。
“劝?你说好不好笑,兄弟们,这个警察居然让我们退回去?肖波,我们退回去也行,除非你让吴亚存出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再从我这里钻过去,我便饶了他如何?”他指着自己的胯下,虽然他不知道吴亚存今晚为什么没有出现,但看到肖波独自堵在这里他算知道短时间吴亚存是不可能回来了。既然他不在,不乘此机会把辉煌砸了更待何时?
“住手,范宏民怎么说你也是堂堂一名人民警察,辉煌录像厅是合法经营,谁给你这个胆子破坏纳税人的合法经营?”
“我说肖波,你脑袋莫不是被门夹了就是昨晚被娘们的那个夹了!”范宏民的话让他身后的众手下哄堂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既然来了你也别走了,留下吧。”话完他一挥手,他身后的一众人轰然而上,手持木棍向对面肖波等人打去。
对范宏民来说,今夜无疑是刺激的一夜,特别是看到肖波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像条死狗般的躺在地上哀嚎,他更是看得激情澎湃。可惜吴亚存不在,这是最大的遗憾。看到录像厅也没什么可砸的东西了,他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带着他的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归去,那气势就像凯旋的将军一般。
“范少英勇,范少威武!”一路上众人冒雨高喊着,兴致勃勃的范宏民干脆连面包车也不坐了,直接带着一帮兄弟冒雨游街。
等吴亚存三人回到海定县的码头,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早上六点,原本该蒙蒙亮的天空依旧深沉的可怕,黑压压的乌云连接着天际,压得人心喘不过气。总仿佛要发生点什么?以至于吴亚存连刚刚交易赚了一大笔钱的兴奋劲也提不出来,到底是因为这该死的低气压,还是真已经发生了什么?不由得他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马上就要到辉煌了。
来到辉煌录像厅,三人看到录像厅满目狼藉,除了大门口闪着霓虹的招牌还完好无损,厅里不知道的人以为进了一个垃圾场,入目的没有一件完好物品,损失最起码上万。
“怎么回事?”走到二楼,他们总管看到了一个受伤不重留守的小弟,了解到昨晚发生的一切。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老大我们和他们拼了。”许二和王悖红着眼,原本的喜悦心情一扫而空,转而变成滔天的大恨。辉煌是他们的家,现在家被毁了,他们还能高兴地起来吗?赚再多的钱也是无法弥补的。
吴亚存此时也恨及了东兴帮,但他们人少是事实,加上东兴帮是本地势力,后台又硬,硬拼完全没有胜算。
“许二,王悖再恨我们也要从长计议。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留着你们的命,我们还要做更重要的事。”吴亚存说的几乎咬牙切齿,这回老巢被砸,他的轻敌是主要责任,可就算昨晚确定东兴帮要来,他和台湾方面的交易也不会改期,有时候事情却是两难抉择的。“走,我们去医院看看兄弟们。”
“老大。”这时消防通道里钻出一个手持相机的年轻人。一夜未睡,使得年轻人的脸色有点憔悴,但看他身上完好无损的样子,逃过一劫?
“你是小皮?”吴亚存认出来,年前的时候,他顺手在街上救下被东兴帮追杀的一个小伙子。现在见他从隐秘的消防通道钻出来,手上有拿着相机,马上他明白了这个小伙子做了什么。“小皮,来去我的办公房谈。”吴亚存露出了今早跨进录像厅后的第一道笑容。“你们几个在门口守着。”他吩咐许二和王悖几人。亲热的揽着小皮的肩膀,走进同样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此时他的办公室酒柜的酒被搬空,桌子被掀翻,一些文件散乱的铺的满地都是。唯一没有被动过的大概就是他的那张猩红的沙发了,本身他是不喜欢这个颜色的,总觉得一个大男人的办公室弄个这么张红色的沙发像什么样?但他顶头老板指定这个颜色,他也无可奈何的只能接受。
“今晚的一切,你都拍下来了?”吴亚存示意面前的少年坐下,点燃气支烟,抽了一口,将烟递给他。
“嗯。”小波接过,战战兢兢的点头,猛抽了一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缓过神来。在东兴帮眼皮子底下拍摄影像,可见他的压力之大。
“会洗照片吗?”吴亚存又问,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有这批照片,否则东兴帮肯定不会放过小皮。
“会,我爸是摄影师爱好者,我很小就在他的暗房帮忙。”离婚后,父亲扔下他就走了,他手上的照相机是父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小波,你应该知道你手上这卷照片的重要性,等你把照片洗出来,以后就直接跟我,地位和许二,王悖一样。
“谢谢老大,老大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听到吴亚存的这句保证小波顿时就来了劲,害怕也被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