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一大早徐立祖就从店里返回告诉我吴亚存已在等候,把我吓了一跳,这家伙还真是准时的过头,害得我的懒觉泡汤。
来到店里,看到穿戴整洁的吴亚存让我眼前一亮,黝黑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还略带稚嫩,特别是他的眼神,清澈,闪亮。这也是我当初会选择他的原因之一。换下了花俏不合身的混混装,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配了件开司米的背心,下面是一条普通的黑色裤子,理了个小平头。一米六十多的个子俨然是个小大人。“不错,现在还像个人样。”我想拍他的肩膀,可惜,八岁的个子头只能仰视他,索性找了把凳子站上去,在柜台坐下。这样才填平身高上的心里差距。
“你母亲和妹妹安顿好了吗?”
“我们已经从鱼头村搬出来了,在农场找了房子,我母亲也已经醒了,可惜她好像都不认识我们了,医生说这是大脑缺氧导致的后遗症,也许以后会慢慢想起来,也许一辈子就只是这样。”想到母亲让他语气略带伤感。。
“以后有钱了,找个世界上最好的脑科专家为她来诊断,一定可以看好的。”我鼓励道。
“有那一天吗?”母亲能醒来他已经很满足,世界上最好的脑科专家?他做梦也没想过。不过,像现在这样他也没有想过。所以才会有那天咬自己手臂的那种糗事发生。
“别不相信,这个世界,只要你敢想就没有做不到的。”
半个月后,第一家录像厅在海东农场无声无息的开业,和开业时的无声无息不同的是录像厅的生意超级火爆,二十四小时不歇业,一天八场录像轮番播放,内容又全是香港最新最火爆的连续剧,武打片。午夜场据说还有色情片。不过要看色情片的都要购买专门的vip卡才能看到,价格很是不菲。
录像厅的开业,海东农场引起了高度重视,特别是听说有色情片时,农场的联防队还专门成立打黄小组去进行查探,可惜都毫无效果。他们的人连一张vip也没有弄到。不过也是,有刘夕这个最大的内奸兼幕后老板存在,会发给联防队员vip也真见鬼了。虽然,没有发给联防队vip卡,不过请联防队吃饭喝酒该做的人情,录像厅方面是一样也没有落下。没有多久整个联防队已经和吴亚存称兄道弟起来。
海东饭店的包厢内,烟雾弥漫。
“老弟,你真够意思。”酒过三巡,程翔搭着吴亚存的肩膀侃起了大山。“你,比起当年那个李海峰可够哥们多了,这又是烟又是酒的,哥可什么忙也没有给你帮上?”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程翔带着七分的醉意道。
“呵,说了是哥们,程哥又跟我客气了是不?”吴亚存也有些醉意,他的那双眼微醺,此时嘴里叼着一根烟,又带了四分的慵懒的样子,如果在外面不知会迷倒多少芳心。
“老弟,是哥们你也给我透透底,那个vip给我一张怎么样?你哥我也是男人,被外面那些人讥笑连录像厅里的黄段都没有看过,太逊了。丢不起这个人。”
听了这话吴亚存眼睛眯了眯,到底这个人是真需求还是作假?现在这个生意红火了,马上有一堆人像闻到粪味的苍蝇一样紧盯着,希望取而代之。有收到消息对方搭上的是程翔这条线,否则他哪里需要和这种人周旋。
“哥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明天你来我这里。”吴亚存话到即止。
“此事当真?”程翔有些难以置信事情这么简单。他听手下的说,叫家人也假扮去申请都已失败告终,他怎么这么容易?
“程队长,我吴亚存虽然年纪小,可说话还是一言九鼎的,只是怎么能叫你和别人一起挤厅?到时我送你一台机子和录像带,你带回家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吴亚存爽快的道,又点燃起一支烟。
“那我可真是多谢老弟了。”醉醺醺的站起了身,又寒暄了几句,程翔告辞。
等程翔走出包厢,吴亚存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眼神顿时清亮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喝醉酒的样子。喝下一杯浓茶,随后他拿过身旁的一个背包,从里面取出几本书,上面赫然写着语文,数学几个大字。谁会想到已然是海东最新崛起的风云人物吴亚存,居然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看着这些书。没有办法,谁叫这是他上面大老板的硬性规定,每个月还有一次考试,如果考试没有及格,意味着他的奖金就要泡汤,什么时候考试及格什么时候补发奖金,为了他辛苦工作的奖金,他只能啃读起最不爱的课本书。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的门被敲开,走进来一个年纪稍长,看上去非常机灵的男子。
“吴哥,跟到了。”那名男子满脸的兴奋。
“哦,他去会谁了?”吴亚存从课本抬起头。
“是我们鱼头村的沈新,还有一个你绝对意想不到,吴樊。”
吴樊,大伯的儿子?这倒是真的意想不到了,沈新参合在意料之中,沈家是鱼头村的另一个大族,沈新家又是出了名的有钱,和祖辈不一样,有钱了的沈新从来从来不做循规蹈矩的事情。鱼头村有个地下赌场就是他所开,现在看上录像厅生意了吗?只是这个吴樊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参合进来吗?真是看不得他好呀!想到自己的亲戚阴毒的恶意,他的心阵阵冰寒。
“吴哥,现在怎么办?”那名手下问。
“以不变应万变。”挥挥手,他继续看他的课本。
想要给他下套,明天他们就会发现谁会给谁下套。
鱼头村一偏僻的山头,自带发电机的灯光照耀下,整个山头灯火通明,一帮人正围成几个圈,兴奋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老k牌满场乱飞着。在山头外围几个小年轻紧张的站着岗,盯梢。而不远处有个被改造过的防空洞里,一伙人正急切的密谈。
听了程翔的报告,长相粗狂留着络腮胡的男子连声叫好,他就是鱼头村沈家湾的沈新,和祖辈不一样,他从小不喜欢大海,也不喜欢渔船,十六岁第一次跟着父亲出海,差点被大浪卷走,从此他就没有上过船,作为家里的独子,父母也比较宠他,什么事都依他,于是他染上赌博恶习,还交了一帮子的赌友,只是老是被联防队抓赌清场,久而久之,他有了自己开赌局的念头,还花钱将几个联防队员摆平。为了把赌博经营成一门生意,他又特意结交了程翔搅了几个老场子。从此一门独大。他听说澳门有个赌王,他的愿望是成为东海的赌王。半个月前他发现海东农场开了家录像厅,原本他也没有在意,一家开业都神秘兮兮的的店,有什么生意可言,可去了一次把他吓了一跳,那火爆的生意场面,那录像带里的内容,和每个星期来放电影的比起来,广场放的电影简直就是小孩子看得玩样,连他都在录像厅流连忘返。后来发现开这家录像厅的是他们村名不见经传的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孩,他就动起了想取而代之的心思。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玩什么大人事情?程队长,把录像厅端了以后我们一起干。”拍着程翔的肩膀沈新笑道。
“沈哥,吴亚存是我的堂弟,他家穷的叮当响,哪里会有钱开录像厅?我觉得这事有古怪。”吴樊对于自己的表弟家可以说了如指掌。他知道吴亚存的父亲没有死,还寄了很多钱给奶奶,让其转交给他们娘三,不过被他父母拦了下来,那时父亲欠下很多赌债急需还钱,他们家起了侵吞的念头,在奶奶面前污蔑了吴亚存母亲,原本就怕李秋眉守不住寡的老太婆信以为真,刻薄的对待吴亚存家。没有想到这回他婶子会被逼的自杀,同村的吴海龙爆出了所有的事情,让他们家人从此在村里没有办法抬起头做人。现在又听到自己的堂弟在海东农场开了家生意火爆的录像厅,虽然眼红,不过他的心思要比沈新细,否则也不会得知父亲欠下巨额赌资,他就马上跟了沈新。
“吴海龙不是说你叔没有死?会写信给你婶子,说不定这钱就是你叔寄的。”沈新觉得这个可能比较大。听说他们一家现在已经搬离了鱼头村,而他妹妹也开始上学,他母亲还有专人照顾,这些可都是钱。别人会看上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做这些?找谁也比找这家子好。就算是有幕后老板,只会找一个十四岁的小孩的人也不见得多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