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师要了段章的电话,回到病房看见丁波母亲还在昏睡,便告辞离开了医院。
等张律师走后,段章向手术观察室走去。
手术观察室在医院的另一栋大楼,出了出院部,沿林荫道走七八分钟,就到了大楼前。观察室外有不少伤者的家属守候着,这次冲突事件有十几人受伤,最严重的有三人,都一起送到了这家医院。
拆迁居民维权会找了律师,还专门请了媒体记者,并将伤者图片发到网上,准备用网络舆论的力量,向开发商讨回公道。
段章看见丁波躺在病床上昏睡,便向值班医生咨询丁波的伤势。
"伤者年轻,身体很结实,估计是没有大碍。但还是要等麻醉药效过后,再观察结果,才能真正确定。麻醉消失后,病人会感觉到剧痛,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如果有时间,就来陪陪他。"医生查了诊断,回答段章。
段章问清楚麻醉消失的时间,谢过医生,回到丁波母亲的病房,靠着椅子假寐休息。期间丁波母亲醒来一次,神智并不清楚,看着段章好半天才认出来。
"认出你来了,你是小章,我肚子饿了。"丁波母亲歪着脑袋,低声说道。
段章急忙准备食物,喂她吃下。他不敢将丁波的消息实情相告,只是陪着说笑一阵。丁波母亲吃完之后,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间很快过去,段章知道丁波的麻醉时间快结束了,来到了观察室。
丁波被伤口的疼痛,给活生生地疼醒。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段章,"老段啊,我要死了。"
"不会不会,你人年轻,身体又结实,就凭你刚才的话,就知道绝对不会有事。"段章笑着安慰道。
"我浑身痛啊,很痛啊——"丁波龇牙咧嘴,苦着脸叫喊。
"你饿不饿?我给你买吃的。"段章问道。
"吃的?好,我正饿得慌。"丁波听见好吃的,身体仿佛没有这么痛了,"啤酒,卤猪脚,猪耳朵,包子鲜肉,酱肉都可以,就来五个吧。"
"哪里能这么吃?医生说了,你不是身体开刀手术,只是手脚骨折,但清醒后还是吃一些流质饮食为好,肠胃舒缓来了,再给你买喜欢的。医院对面卖的皮蛋瘦肉粥不错,我去给你买两碗。"段章笑道。
"也行,你快去,告诉老板,多放几片肉。"丁波说道。
段章让他好好等着,自己快步出了医院,来到对面的粥店。
粥是用骨头汤烹制,香味随着氤氲之气飘散,让人闻之馋涎欲滴。老板用瓢将大锅的粥舀在小陶瓷罐里,放在灶上加热,再根据顾客的口味,放入一些诸如肉片,猪肝,鱼肉,蔬菜等配料。粥是高温,切得薄薄的肉片,入锅即熟,滑嫩可口。
段章要了两碗粥,用快餐纸碗盛好,放入塑料袋提着,付款回到了观察室。
"谢谢啊,老段,除了我妈,就只有你疼我。"丁波看见冒着热气的肉粥,口水长流的模样。
"谁叫咱们是兄弟呢?方不方便自己动手?"段章问道。
丁波试了试,浑身伤势疼得厉害,根本无法翻身。
"算了,你躺着吧,我喂你得了。"段章摇摇头,拿过小勺子,端着粥,一口一口地喂丁波。
丁波边吃边告诉段章,昨晚混战的惊心动魄。
总之就是一群蒙面人,呼啦一下冲了上来,开始狂砸还未搬迁居民的房门。电线被剪断了,没有电,黑灯瞎火的片区,大人叫,孩子闹,乱成一团。
居民维权会组织起来的队员,开始反攻。丁波冲在前面,双方接触夜战,后来他就被干趴下了。谁出的手,丁波并不知道,他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就倒了下来。然后挣扎着拨了一个电话,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到了医院,再次醒来,就看见了段章。
"大波,我给你说,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去掺合了。妈妈现在住在医院,你如果有个好歹,想想以后会怎么样?你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会伤心的,这次你出事,我都没有敢告诉她老人家。"段章说道。
"可是,如果照地产商的价格,要少几十万的补偿啊?而且他们给的补偿在这座小城,根本就买不到房子。再说了,就算买到房子,现在都是卖清水房,拿到手后总要装修。现在的装修费有多贵,最低最低的装修,也得十万吧?这家地产商就是黑心的商人,最坏最坏的那种!还有那些贪官……"
"好了好了,别说了,咱们家为这次拆迁,有两人受伤住院……"段章急忙止住丁波往下说,"咱们别讨论这些,眼下你养好伤要紧。快性,我还要去照顾妈妈,一般到了这个时间,她要醒过来一次,看不见亲人,会烦躁的。"
丁波听见段章说起母亲,急忙询问母亲的病情。段章没有告诉他实情,只是笑着说还好。丁波听见母亲病情好转,咧开大嘴笑笑,几大口地将粥全部吃完。
段章回到住院部,坐下没有一会儿,丁波母亲就醒了过来。段章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丁波结束观察后,被转入住院部。段章找了院方协商,说了不少好话,将丁波安排楼下临近的病房。这样省下不少来回路程,方便他一起照顾两个病人。
丁波病情恢复得不错,虽然手脚骨折,但医生说了,照这个康复速度下去,一个月后,就能撑着拐杖下地活动了。丁波担心自己以后会成瘸子。医生告诉他,这是绝对不会的事,从以往病例看,没有一个人成为瘸子,要相信科学。
丁波母亲就有些糟糕了,医生说老人年龄大了,又是头部受伤,要做好思想准备。现代的西医主要提升人体的机能,治疗病患,老人的身体机能不如年轻人,很多都无法修复,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看看运气了。
段章听了医生的话,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丁波。
丁波听后,面色狰狞,将房地产商骂了一顿,直到段章出声阻止,才停了下来。
段章比丁波懂得更多,关于拆迁的冲突,网上时有耳闻,有些事情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他轻轻拍拍丁波的肩膀,让他好好养伤,便走出了病房。
此时正值午夜,段章回到丁波母亲病房,查看了一下,退出病房准备抽支烟解解乏。
突然一阵寒意袭来,冷风从走廊穿过,段章急忙裹紧了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