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收工。”凤寒翎拍拍手转向马车:“孩儿们出来吧,大恶魔已经让英勇滴骑士撂倒了,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哈。”吆喝了几声没动静才想起孩子们都绑着呢,赶紧回去挨个儿解开。
“你把他们都杀了?”范子棋探头一看倒抽一口冷气:“够狠。”
凤寒翎斜他一眼,不全宰了等着逃掉再被抓回来?自顾自的给姐姐弟弟舒筋活血按摩一番:“我们自己回家就行,其他人你帮忙送回去吧,这里离武安不远。”
“这就走?”范子棋咧嘴:“我不会赶车啊。”
“我会。”说话的是被绑来的孩子之一,一脸憨厚老实相的一个男孩:“我爹是赶车的,我也会赶。”
“喏,拜拜了您哪,马我骑走了。”凤寒翎摊摊手:“就这样吧,后会有期。”抱起凤寒阳送上马背,自己也上去,再回身拉上凤寒枫,姐弟三人潇洒的远去。
“翎儿,趁夜赶路吗?会不会不安全?”凤寒枫搂着凤寒翎的腰有些不安。
“眼看要过年,估计现在也没什么人在外面晃了,这两天我心里老是躁的慌,老觉得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还是快点回去吧。”凤寒翎皱着英气的眉,一夹马腹,马儿又跑的快了些,将营地彻底甩在身后。
武安到凤城快马赶差不多有三天的路,凤寒翎一心赶着大年夜前回去一路不住催马,只累的那匹算的上好马的大白马口吐白沫半路倒毙。
于是大年三十晚上凤家姐弟依旧苦逼的在路上跋涉。
凤寒翎和凤寒枫快步走着,凤寒阳在凤寒翎背上睡的香甜,口水流了凤寒翎一肩,清冷的月色下两个小小的身影透着疲惫。
“翎儿,歇歇吧。”凤寒枫对妹妹近乎疯狂的赶路行为十分不解,加上作为乐师体质更弱些,已是气喘吁吁,双腿如同灌铅一般沉重,看看天色要求休息。
“嗯。”凤寒翎也知道姐姐的身体,反正离凤城也没多少路了,干脆在路边捡了干净的地方坐下修炼恢复体力和真气。
真气才提,心脏处突然卷上一阵剧痛,凤寒翎猝不及防瞬间惨叫出声。挺直的腰立时弯下,半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眸子里全是惊悸,巨大的不安让她的手臂不住颤抖。
“嗯?”尖锐的惨叫惊醒了凤寒阳,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睁眼,含混不清的咕哝着。
“姐,家里一定出事了!”凤寒翎抚着乱成一团的心跳,原本浅浅的不安瞬时燎原,家里的朱雀卫效率赶超前世的国安军情处,这次从被拐到现在已经十天,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本来还可以自欺欺人的不去深想,只是那一瞬的心悸凤寒翎眼前的一片血色击碎了她全部的侥幸。
身为特工几经生死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凤寒翎在最后的任务前也曾是这般反应。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看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凤城的方向冲出,凤寒翎再顾不上安抚姐姐和弟弟,丢下一句话人已经成了凤寒枫视线中的一个黑点。
凤寒枫抿抿唇,凤寒翎这般慌乱的表现她别说见,想都没想过。从小到大无论何时凤寒翎总是笑嘻嘻的,一副天塌下来也有办法顶回去的样子,虽然她是姐姐,对凤寒翎的信任依赖却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咬牙站起身,凤寒枫将弟弟背起,追向黑暗。
奔出两三里,凤城方向的夜空陡然放出刺目的强光,伴随强光的还有巨大的轰鸣声和震动,凤寒翎脚下一个趔趄,稳住身形抬眼看向凤城,眼中是巨大的惊慌。
果然,出事了。
拼命压制身体的颤抖,却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作为一流势力中都顶尖的存在,凤城会在大年夜发生爆炸,这其中的缘由凤寒翎不敢深思,她怕自己会一念成谶。
难道朱雀卫没来找自己是因为早知道会出事,留下自己在外为凤家留点血脉?
缓缓的蹲下缩成一团,不会,不会,说不定是老爹故意吓唬自己,朱雀卫就在暗处呢。
“翎儿。”凤寒枫赶上来见到的就是凤寒翎颤抖的背影。
“翎儿,怎么了?”凤寒枫将颤抖的手按在凤寒翎肩膀上,冷,累,惊,她几乎要就此倒下。
“我没事。”拿出前世将影帝甩出八条街的演技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安慰凤寒枫,无论凤城出了什么事,理智上讲自己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带着姐姐和弟弟转身跑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作为一流势力凤家发生的一切总是天下武者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八卦,想知道什么只要去茶馆酒吧坐一坐就行。
但感情上做不到。七年安逸的生活极大程度上瓦解了凤寒翎的寒冰面具,何况特工的训练也没有特意要人绝心绝情,不然当初凤寒翎也不会选择为了影魂放弃逃生,以她的身手加上影魂的接应想离开并不是没机会,此时要她扭头就走,在忐忑不安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揣测凤家发生的一切,只想想就有发疯的感觉。
“歇一歇吧,等会儿再赶路。”凤寒翎知道借口有多烂,但她现在全部的心力体力都被拿来压制心中的不安,实在没精力去编一个完美的借口。何况强光巨响和震动凤寒枫也能感觉到,她又不傻,与其去花精力编造借口,不如静下心来为一切可能的梦魇做心理准备。
时不时响起的轰鸣声和闪烁的强光持续到寅初三刻才停下,紧接着上百道巨大的身影划过夜空,凤寒翎认得,华炎宗遍及全国的驿站都有驯养的遮天乌,性质等同于前世的飞机,负重能力极好,一般稍大一点的势力就会驯养一些作为代步运输的工具。
“走。”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凤寒翎抱起依旧沉浸在睡梦中的凤寒阳当先奔向凤城。
停在城外,所有的侥幸幻想彻底粉碎,凤寒翎安静的看着倒塌的高大城墙,心中也有一处缓缓崩塌湮灭成粉末,随着冰冷的夜风四散纷飞。
当事情以一种无可挽回的冷酷姿态出现时凤寒翎反而镇静了,所有的惶恐失措瞬间消失,她甚至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耳边响起的是二十六岁那年去皇觉寺时遇到的神棍的话:“阿弥陀佛,施主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