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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页(第1页)

她抖着手接过,忙不迭的点头:“我晓得、晓得,我快去快回。”殷上尽量温和地弯了弯嘴角,把钱递给她。徐家和把钱收进怀里,叮嘱了女儿和村民几句,便匆匆的朝村外走去,待她走了之后,殷上才面向人群,道:“开始吧,你们搬人,我来分钱,咱们速战速决。”那人群一时间沉默,眼神各异的互相对视,好半晌,才有几个胆大的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接近一具尸体,一头一尾地扛起来,冒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去。殷上招呼郑小南,让他过来,问:“小南,你知道村里有几户人吗?”郑小南点点头,说:“知道。”伸出一只小手,用五根指头一户户地给她掰扯。……直到日头快到正午,徐家和才牵着马走回来,她不会骑马,也有些怕这大家伙,只敢远远地牵着缰绳,一路上手都僵直了。刚进村口,便发现原本的尸体、血迹,已然清理干净,村民们也都散了,想是多少都分到了银钱。她把马和东西交给殷上,又颤颤巍巍地掏出那剩余的一大袋银钱,说:“这、这太多了。”殷上接过马,说:“你是村里领头的,便用这些钱带大家回城去过个冬吧。”闻言,徐家和愣了愣,说:“真的?”殷上没应声,只自顾自拿起一件氅衣穿好,又将剩那件拿给江遗雪,才对徐弗说:“回吧,外面冷。”徐弗眯了眯浑浊的眼睛,看着二人上马,才拍了拍郑小南,说:“跟姐姐哥哥说再见。”郑小南已然褪去了昨日见面时的警惕和凶恶,乖巧地站在徐弗面前,抬着头对二人道:“姐姐、哥哥,再见。”“再见。”马儿应声而动,驮着人影隐入漫天的风雪。……这边已然过了沛水,二人也不必再淌河,便照旧一路循着山林野地北上,顺便沿途留下了记号,便于跑散的几人看到。短短一天,殷上的心境就好似天翻地覆,离开定周的欣喜和对天权的渴慕俱都消失不见,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沉坠感,一直压在心底。一直赶路到深夜,二人才寻了个背风的密林休息,江遗雪注意到她低落的情绪,也有些难过,轻声问:“怎么了?”她摇了摇头,没说话,把马系到一旁的树上,背靠着一颗大树坐下来,伸手拉住江遗雪的手,把他纤弱的身子整个抱进怀里,最后又顺着氅衣的开襟一点点把他拢好。做完这一切,殷上伸手将他额前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轻声问:“冷吗?”江遗雪摇摇头,说:“不冷,”想了想又问:“还有多久到亓徽?”殷上说:“顺利的话四五日吧,到时候我带你去见我父母,还有姐姐。”江遗雪嗯了一声,说:“亓徽,是不是很好?”想起家乡,殷上的心情稍微松快了一些,说:“很好,八岁之前,我以为所有地方都和亓徽一样好,八岁之后,也曾以为所有地方都和懿安一样繁华……即便知道永载帝苛税、□□,可我没有亲眼见过……不知道民不聊生是如何民不聊生,不知道水深火热又是如何水深火热,”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山林那边模糊的远山群岚,说:“我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害怕下雪。”下雪两个字,被她含在唇齿间慢慢地说出来,带着不可置信的荒谬和极为无奈的惨痛。江遗雪眉头微蹙,看着她有些茫然的侧脸,绀青色的眸子里溢出心疼,从氅衣中伸出手揽住她的脖颈,轻轻地靠在她的怀中,说:“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也是吃饱。”他声音清浅,在暗夜里慢慢地响起,与她讲述那一段他从未主动告知于人的幼年往事:“我母亲原是王宫里的伶人,被安排上了宫宴……她原以为那日只是普通的跳一场,就可以回家,可那场宴偏偏是为了边疆军士接风洗尘的,有将领看上了跳舞的人,江明悟大手一挥,便把他们全送人了。”在多年后的今天,他已然没有什么深重的情绪,只是在无比平静地讲述着这件事:“有男有女,送来送去,为了装作与臣同乐,他便也收了一个伶人,也就是我母亲。”“他把我母亲当个玩意儿,当个逗趣儿,随手分了一个偏远的宫室关着玩着,从没把她当成一个人。”“母亲原以为生了我之后,日子就能好过些,可那人从未想起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却觉得她出生太低,不配生下他的孩子。”江遗雪笑了一声,语气里都是嘲讽,继续说:“母亲就带着我在那个宫室里……你敢信吗?殷上,我们甚至没有吃的。”他想起幼年那段破碎的日子,现下竟生出一丝荒谬之感,说:“没有自由、没有吃食,我们好像是被忘在角落里的一个玩意儿,光是活下去就费尽了全力。”“母亲为了养活我,每日哭求周边的宫人,帮他们干活,帮他们……只要能换来吃的,什么事她都会去,好的时候,也会有曾经的朋友偷偷来看她,为她送些东西,我们就这么靠着别人的施舍和怜悯过活,那时候我也最害怕下雪,最害怕冬天,害怕寒冷和饥饿,最难的时候,母亲曾喂我她的血肉。”“若是没有我,母亲应该早就不想活了。”“那几年……真是……”他眼神虚无,落在空中的某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段黑沉沉的童年岁月。良久,他才继续说:“后来定周召各国王室子入懿安,江明悟不舍他的其他儿女,便想起了我……我母亲……她那时候瘦得只剩一点了,却在江明悟要把我带走的时候就这么冲出来,被他身边的侍卫一刀了结,像片落叶一样,轻飘飘的,就没了。”怀中传来一声轻笑,江遗雪声音微哑,轻声问:“殷上,你说这世间,到底该怎么活呢?”殷上眼神复杂,泛起颓然,敛眸看着江遗雪漂亮的绀青色眼眸,一时无言。良久,她才泄力般地把整张脸埋在江遗雪的纤细的脖颈里,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救你,江遗雪,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们。”江遗雪感觉道脖颈里一股温热的湿意,眼眶也开始发涩,抱着她的头,哽咽着说:“我知道,殷上,我一直都知道。”从七岁见到她的谁怜憔悴更凋零(1)◎复拦去路二人分离◎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江遗雪就先醒了,不知是否是昨夜和殷上谈起旧事,他几乎做了一夜噩梦,第一缕晨光洒来,他便匆匆惊醒。然刚一睁开眼睛,他便看见了殷上的睡颜——她轻轻地靠在树干上,面容平和,双目紧闭,纤密的长睫在晨光的映照下在脸上打下一层浅浅的阴影,为她每一处起伏的轮廓都勾出一轮浅金色的光。……这个距离,近的能看清她脸上细微的绒毛。噩梦似乎一下子跳脱到了美梦,他心中的那些阴郁也很快被眼前这个人抚平。江遗雪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干涩,贪婪地盯着她的脸,思绪飘散。殷上是很好看的。他想。只是她的气度和身姿都太过出挑,总是让人忽略她的脸。想起幼年见到她的第一面,是他在定周边城的城楼下了马车,朝她那边匆匆一瞥。那是他头一回见识,什么是高门王族累世传下的仪态英华。明明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却气质澹泊,行止有礼,面对一众官员仍能言辞有方,进退有度。……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糟糕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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