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的秋天仿佛来得格外的快,昨天还是艳阳高照热的拿出个冰淇淋就会在两分钟之内融化成奶昔的夏天,此时此刻却是穿上厚外套还会略显凉意的秋季。温南裹紧了身上的毛毯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有些微微地出神。
她记得十年前的某一天,也是这样一个突然就降下温的天气,那个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像2013年的夏天一样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回来过。
芊芊从厨房端了刚煮好的咖啡往客厅里走,一旁睡完午觉开始敷面膜的铎诺也正从房间里走出来。嘴里还碎碎念的说着:“又多了一条鱼尾纹,哎哟哟,我的脸,我白嫩细滑的脸,我比女人还要好的皮肤……我的天呐……”
芊芊毫不留情的给他一个白眼,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昨天晚上看见你头上有根白头发。”之后端着咖啡踏着小碎步美美的坐下,完全无视后面仿佛世界末日到了般嗷嗷乱叫的铎诺。
“温南,你的咖啡。”芊芊将咖啡倒了一杯放在温南的跟前,正准备让她也看看铎诺那阴阳结合的倒霉动作时,却发现温南根本就没有反应。她伸出手往她眼前挥了挥,“喂!想什么呢?”
“没什么,感叹时光流逝,昨日仿佛还在眼前,而今已过十年。”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那……十年了,你还想他吗?”芊芊眨巴着眼睛,小小的嘴巴缓缓的开口,她努力的克制自己的表情并不想在温南眼里表现得那么沧桑。
温南扯起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暖暖的,以一副小女人的姿态说:“不想,因为他一直住在我心里。满满的。”
“哎哟,我说姐们儿,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整的那么纯情。不认识你的人听到了都得骂你是臭不要脸的老女人。”在一旁拿着镜子扭着臀走过来的铎诺竖起兰花指绞有兴致的数落起温南。“还存在你心里满满的,你怎么不说我的梦里,我的歌声里呢?”
“嘿,我就乐意,您怎么着吧?有本事您也找一个人把您装在心里满满的,您那纯属羡慕嫉妒恨外加吃饱了撑的。你瞅瞅你来来回回谈的那些个姑娘有哪个是对你掏心掏肺的,还不都是冲着你家那金山银山去的。”温南回完嘴,以胜利的姿势挺直了背,又以优雅地姿势端起了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然而,这幅景象在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浮莱眼里却成了一只高昂着头模仿孔雀的女人,一个拿着照妖镜的妖精,以及一个笑得前俯后仰披头散发的女人。“诶,怎么我就去了趟厕所一回来怎么感觉像穿越到动物与妖精乃至巫婆和平共处的空间了?我是不是应该唱一句:神呐,救救我吧!一把年纪了还有这样一群小伙伴……”
温南听完顺手抓起一旁的抱枕狠狠的往那个声音的发源地砸去,“请您闭上您的贵嘴以一个足球,篮球或者乒乓球的姿态离开我的视线,ok?”
“就是,就是,你见过这么年轻貌美的巫婆吗?”
“哼~就你这样还年轻貌美,充其量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铎诺拿着镜子仔细寻找芊芊说的那根白头发,一边还不忘对着镜子喜笑颜开道:“不过我倒是挺喜欢浮莱对我的形容的,因为除了妖精谁有这洁白无瑕的脸颊,三十好几了还像十*岁的样貌。哎呀,真是连我自己都要被这样的完美陶醉了。”
“牛,哥们你真牛,都这么多年了您那股子厚脸皮真是练得无人能及了哈!”浮莱对正在照镜子的铎诺竖起了大拇指,另一只手则迅速地揉了两下芊芊凌乱的头发。
“谢谢夸奖!”
铎诺厚脸皮当做夸奖美滋滋道谢的话音刚落,一旁端着咖啡并且送到嘴边的芊芊立马回过神来,放下咖啡立马站到了沙发上,一双手叉腰的姿态指着刚才揉她头发的罪魁祸首嚷嚷:“浮莱你个王八蛋,有本事你揉完我的头发别躲呀!看看姐怎么教训你。你赶紧的过来,如果你还想吃晚饭的话!”
浮莱本来已经跑到房间的步子立马被“晚饭”两个字惊吓到站住了脚,他虽是1米八零的个子,127斤的型男,可是对于同样百分之百信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的吃货来说,撤销他吃晚饭的权力简直比让他连续加班几个通宵还惨。
“姑奶奶,芊芊,美丽的芊芊,可爱的芊芊,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您就饶了小的吧!”浮莱嬉皮笑脸,眼神来充满歉意地走向芊芊,恨不得一步一叩首请求她的原谅。
温南仔细的端详着面前嬉笑的两个人,一个娇小站在沙发上才能与浮莱耳朵齐平的芊芊,虽说不上貌若天仙,也算得上是大美女一枚,长长的头发虽然乱糟糟的披在肩上,可配上这宽松的大领毛衣露出小小的肩膀与锁骨无疑不显示出女人所拥有的性感。还有一旁穿着白色外套,灰色羊毛衫,笑起来有小酒窝,鼻子挺拔,体型阳刚,外貌帅气的浮莱。这两个无论是吵架还是打闹,亦或是一起看电视,玩网游,又或者是在逛超市的时候无疑不是别人眼中的小情侣。可恰恰是这样的两个人,无论是默契还是彼此之间的了解甚至达到了各自的父母都无法达到的地步,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相处的十几年来却并没有擦出爱的火花,这是温南最最无法理解的。
“停!此时此刻,请允许我感叹一句:你们两个人不结婚真的是算的上暴殄天物。”铎诺说完,意味深长的瞅了瞅坐在一旁遐想的温南,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甩开了同一方向向他飞来的两个不明物体。
之后随着两声闷响,一只拖鞋外加一个抱枕恰到好处的砸到门上。片刻门内传来“哈哈哈哈……”般的得意狂笑。
然而,温南没有看到浮莱与芊芊两人之间变化的表情,仿佛是尴尬,又似乎是难以言喻的羞涩,甚至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伤痛。
他们就这样四个人同住在一套四室一厅的房子里,每天都各自陶醉在这样吵闹而调侃的生活中,仿佛谁都遗忘了十年前的种种。然而只有温南知道,这样看似毫无意义的斗嘴无疑不是大家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忘掉过去重新来过的方式之一。
温南比谁都明白,那个叫做桑弥的少年,无论他们提及或者假装遗忘,他始终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挥之不去。她是如此的清楚,这么长的十年都未曾消失在记忆里的桑弥怎么可能不提及就会遗忘,又怎么可能与她的心脏分离。
那个十年前,温南总觉得自己犹如一个进入手术室的病人,被医生换掉了心脏,麻醉的时候全是梦,梦里有桑弥,芊芊,浮莱,铎诺……可手术之后成功醒来,他们都在,每个人都在笑,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桑弥不见了,连同自己被换掉的心脏抽离的空落感又有被陌生器官填补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