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这只仅有五个月大的小海獭,我们还是没能救回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远夏走到了手机镜头前,把原本对着手术台的摄像头转向自己。
4月的墨西哥,天气湿热难当。
周远夏却觉得浑身冰冷,她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海獭不同于其他海洋生物,他们的繁育周期相对较长,每五年才会繁育一次,所以即便全世界都设立了保护区,他们的数量也依旧很少。可是,就因为海獭的皮毛密度是貂皮的4倍,它们依旧是最值钱的猎物……”
视线落到手术台,周远夏实在没什么直播的心情。
索性关掉直播,收起手机走进手术室。
急救台上一只血肉模糊的小海獭,被盗猎者生生活剥了皮,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周远夏看着它的眼睛,和无数那些死亡的动物眼睛一样,空洞茫然。
到死它都不明白为何人类要这样残忍地对待它。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只了。
墨西哥海域,这本是海獭最安全的栖息地,如今却成了它们的地狱。
救助站站长弗里奥轻轻地阖上它的眼睛,再用毯子包裹起来,放到一侧的箱子里。
周远夏想要过去帮手,弗里奥摇了摇头。
看着对面的周远夏,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中国女人。
身姿妙曼,五官清丽。一根毫无雕琢的树枝做发簪,随意挽起头发,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样的中国女人,他只见过她们在家里养生喝茶,聊一些吃喝玩乐的东西。
她却不同。
从海滩救回这只小海獭后,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四十多个小时。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疲意,周远夏却还和最初一样,漆黑的眼眸深处像是有烧不尽的火焰。
她白皙的脸颊,已经被口罩勒出了红印子,身上有海水腥湿的气味,衣服上救小海獭时抹到的血都成了棕色,硬邦邦地贴在身上。
他们这群男人都受不了,她还依旧不打算停下。
要不是他拦着,她很可能还要想办法去找那些盗猎者。
到底才26岁,和他们这些老人家不同,不该把人生全都留在这里。
弗里奥用带着浓浓拉丁口音的英语问她:“远夏,你是今天回国吧?”
“嗯,凌晨的飞机。”
“那差不多你该去机场了。”
“我葬了它再走。”
“我们这有个谚语,出行不沾尸,这样就能走的很顺利。你出发吧。”
周远夏的视线落在箱子里,显然没打算这么早走。
弗里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往好处想,今年因为你的帮助,我们海獭救助站已经筹集到很多善款了,这些钱足够我们救下更多的海獭。”
周远夏的语气里都是不甘,“可惜捕杀海獭皮毛的人没有找到。”
“自从上个世纪全球禁止捕杀海獭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剥走海獭皮的了,我们在这里跟踪保护了十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今年突然出现,是谁也没有料到的。这不是你的错,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