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张副官慌忙答道。可风吟却是热情难却,让他不得不留下来公用晚餐。
亚麻色的桌布上,烛台明亮得厉害,张副官出身行伍,自然不会细嚼慢咽,瞧着食物便没了吃相,一不小心还呛到了嗓子。
风吟白了他一眼,帮他顺着气,嗔道:“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真不知道你着急个什么劲。”
程墨苏的眸光在两人脸上顿了顿,不由掩唇轻笑,水眸一片涟漪,“张副官,可曾婚娶?”
“没有,我们这种军人,迈入军旅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了死囚。”他的声音缓缓低沉,程墨苏的心蓦然一怔,玫瑰色的唇轻轻抿着,如画的眉目缓缓低垂了下去。
张副官瞧着她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慌忙道:“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张副官,我明白,其实我也随时做好了他会离我而去的准备。”她黑白分明的眸中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坚定,张副官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他曾经一直以为他们军人要视死如归,马革裹尸,却没有想到他们的家眷要比他们烦扰得多。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在年年岁岁的担忧里,寂寞了时光,却也惊艳了岁月。
“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风吟见气氛愈发地凝重,赶忙换了个话题,“张副官,不知道我们的凌桓小少爷怎么样了?”
“哦,凌桓啊?” 张副官面目上流露出一股赞赏来,“凌桓小少爷倒真不像个小孩子,有时候比我懂的东西都要多。他每日跟在少帅身旁,瞧着少帅用兵打仗,久而久之,竟也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论。他还没有长大,可我也不得不佩服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程墨苏唇角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目光澈亮,“只要凌桓平安健康,其他的东西我也不做多想了。”
“凌桓小少爷十分健康活泼,就是思念夫人,每日都要念叨几句。我瞧得出来少帅的相思也很重,只不过少帅不爱表达,这也就不说出来。这次命我来这里,就是要将夫人您接过去的。”
风吟瞧着程墨苏隐没唇角的笑容,焦急道:“小姐,您就赶紧去吧,不要顾虑这里又顾虑那里了。”
两个星期后。
南亚的训练基地里,又是一阵激烈的争吵。
上官少弈黑如点漆的眸子涌着一股薄薄的怒气,声音低沉而冷冽,“你们这样的训练方法太过美式,不适合我们军队中全员的身体素质和生活习惯,也不适合如今的战场,我坚决反对如此训练!”
“上官少帅,您在国外念军国学校时可是学校出名的人才,你受的也都是西方的训练方法,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却坚持了东方的训练?!”美国派来协同作战的将军史科森道。
上官少弈冷眼瞧着他,缓缓道:“我不是坚持东方的训练,我只是希望两者相结合,找到最适合我军的训练方式,而不是……罢了,多说无益,我会按照我的方式练兵,请你不要过多干涉!”
“哼,如果你非要按照你的方式,那我也要写信告诉我国总统。” 史科森摔门而出,那震耳欲聋的声响让他的眉头紧紧一皱。
他转过身,背对着房门,面朝阳光,那份融暖却也驱散不了他心头的冷意。
一阵有力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他没来得及细听那脚步声中夹杂着的另一种声音,只当是史科森又折了回来,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把刚刚推开门的张副官吓得一怔。
“少……少帅……” 张副官莫名地瞧着那碎裂在地的茶杯,上官少弈回眸见是他,心情这才好了几分,张了张嘴,正要问心中最关心的事情,却见张副官会心一笑,移开了步伐,他身后那个窈窕的倩影就这样直直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程墨苏静静地瞧着他,分别又重见的喜悦朦胧了她的眼眶,那眼泪簌簌落下,打落在她的纱绸旗袍上,晕开一片纯白,她的脚步微微有些酥软,身影如弱柳扶风,他赶忙来到她的面前,伸手帮她拭去面上的泪珠,瞧着那如红蕊般的脸颊,心头漾得厉害。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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