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月身躯一颤,本来还抱有的一丝期待在他无情的话语中完全粉碎。她望着眼前本应是最亲的亲人,心却不禁陷入片刻的冰冷。是啊……她怎么还会认不清?奇异地,她竟开始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爹从来没有瞒过她,也不是现在才开始对她无情。爹总是这样的,没有温言、没有关怀,记忆中寥寥可数的父女对谈的内容,永远只有报仇、报仇、报仇!她怎么还会认不清她对爹的意义是什么?爹的心里没有她的存在,爹在乎的,除了报仇,还是报仇。&ldo;我明白了……我明白了。&rdo;她不再掉泪,反而是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如果这就是他要的,那么她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ldo;好。&rdo;她握紧拳头,咬牙含泪。&ldo;反正只要报了仇就好,什么都无所谓。你要大宋皇帝的头,可以,我这就去拿回来给你!这样你就满意了吧?你就满意了吧?&rdo;她愤然吼完,再也不等第二瞬息便转身运起轻功,往云隐峰山下飘然远去。&ldo;月儿!&rdo;大国主脸色剧变,冲出大厅想追回她,然而少女的踪影早已杳然。&ldo;哎呀!&rdo;大国主情急跺脚,气急败坏地奔回大厅,满腔的气便再也控制不了地朝向了他那没心没肺的冷血皇兄。&ldo;皇兄,月儿从小到大受的苦何曾少过,可我却从没听她说过一句埋怨你的话,就算你心里再多怨恨,你难道就不能看在这一点,对她好些吗?&rdo;当袭月离开大厅之后,男子浑身冰冷的气息也不再那么锐利,不过在大国主为了袭月对他声讨的同时,他还是免不了那一脸阴郁。&ldo;要不要对她好,那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你不觉得未免管得太多了。&rdo;他冷冷地瞥了大国主一眼。&ldo;我……&rdo;大国主本来还有的满腹不甘,在这一眼之下也不由得硬吞回肚里。若不是当年他皇兄的自动让贤,今日这西夏国主的位置可能还轮不到他当,而他皇兄对他的唯一要求却也只是不要干涉他的任何决定和举动。基于此,他便再也没有立场过问皇兄的家务事了。每次想到这点,大国主便不由得黯然垂首叹气。&ldo;皇兄,你难道不再多考虑一下吗?&rdo;他连声音都充满了挫折,那是想帮也帮不上的遗憾。&ldo;何须再考虑。我等了二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天!&rdo;&ldo;皇兄,但你说的不是别人,她……她可是月儿啊!&rdo;大国主的声音满是浓浓不舍。别说月儿生得如花似玉、惹人怜惜,光是她从小不遗余力地努力,为的只想博得父亲一点欢心,这等孝心到何处去寻找?至少……他为数众多的子女中便没一个有这份心。为何皇兄却总是人在福中不知福?&ldo;月儿又怎般?打小我养她、教她,就是不让她忘了她娘枉死的冤仇。如今复仇的时机终于到来,她能说不去吗?&rdo;男子愈说愈激动,大国主望着他皇兄满是仇恨的目光,几乎不知该如何说服他了。&ldo;皇兄,可……可我始终认为,上一代的仇恨不应牵连到孩子的身上……&rdo;&ldo;当然应该!&rdo;男子激烈地反驳。&ldo;大宋皇帝当年能做出那种泯灭人性的凶行,今日无论受到何种惩罚都是应得的!&rdo;&ldo;那么月儿呢?你便忍心让她也受惩罚?皇兄,月儿是无辜的,她……她是你的女儿啊!&rdo;&ldo;她当然是我的女儿。&rdo;男子眼光犹如冷锋,淡淡扫过大国主,立刻冻住了大国主所有未竟的话。&ldo;待这件事结束后,我会亲自带她回云隐峰,从此我们父女再也不过问世事,安安静静度完余生。&rdo;男子垂下细长双眸,将大国主不赞同的眼光隔绝在视线之外。其实他何尝不知大国主总怪他对月儿太严酷,但人非糙木,他又孰能无情?这些年来,他想了不少,心底也有着打算。但这毕竟是他和月儿的家务事,即便是大国主也无权过问。更何况在大仇得报之前,一切都还言之过早了。男子沉思着缓步步出大厅,而大国主的视线紧紧地追着他,后来也不禁跟了出去。两人的眼光相同望向了袭月消失的方向,长久的沉默过后,大国主又禁不住重重忧心,他小心翼翼地询问:&ldo;皇兄,你真的就这么让月儿离开,不追她回来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