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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宋徽宗和皇族、后妃等三千多人，或者乘轿，或者乘牛车，或者徒步，在七日当天被陆续押送到金营。在宣德门前，由邓珪逐一看验，到南薰门前，又由梁平、王仍和李遘三人再次覆查，并且登记造册。凡有躲避者，就勒令开封府搜捕。赵氏在开封的宗族绝大多数不能幸免。

邵成章跪在宣德门前，哭送太上皇等人。一辆牛车载着乔贵妃和韦贤妃出宫城，旁边跟着宦官白锷。白锷与邵成章的关系素来颇好，他难过地说：&ldo;贤妃娘子恩德甚重，我须随去金营伏侍。&rdo;邵成章悲恸地说：&ldo;我须护持圣人与太子，不知何日再能一见？&rdo;邓珪却怪声怪气地讥诮说：&ldo;邵九、白十四，难得你们两人尚如此有情有义！&rdo;白锷怒火中烧，他抡起拳头，往邓珪脸上一击，竟打落邓珪两颗门牙。两人扭成一团，被徐秉哲命吏胥拉开。邓珪用手抹去嘴上的鲜血，说：&ldo;白十四！白十四！到得金营，你底性命便在我底掌中。&rdo;白锷也咬牙切齿地说：&ldo;我死後，当作厉鬼，到阴曹地府，亦岂能与你甘休！&rdo;

开封市民得知这个消息，却已为时颇晚。当天午後，燕王赵俣和越王赵偲作为宋徽宗的亲弟，也徒步被驱上御街，有一群百姓拦阻他们，说：&ldo;大王家底亲人都去，全城生灵岂能无人作主。不如留下，以存我大宋国祚。&rdo;燕王哭着说：&ldo;大金要我，叫我奈何？&rdo;一个百姓愤愤地说：&ldo;只要大王愿留，自家们当与大王共抗虏人，誓同生死。&rdo;徐秉哲听到此说，就吩咐范琼说：&ldo;可将两个乱民从速斩首，以儆效尤！&rdo;范琼立即命兵士将两个百姓捆绑，将其馀的人驱散。燕王和越王向徐秉哲等下跪：说：&ldo;徐大尹，范太尉，且请饶恕他们性命。&rdo;徐秉哲说：&ldo;此为乱阶，断不可恕！&rdo;不管两个亲王如何哀求，两个百姓还是人头落地。徐秉哲吩咐将两个亲王押上两头驴，迅速送往南薰门。押送皇族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天黑。

二四、在劫难逃（2）

宋徽宗与后妃们抵达青城大寨，只见在寨门前竟一边挂着三个女人头，一边挂着三个赤条条的女尸，尸身犹且滴血不止，真令人惨不忍睹，后妃们为之战栗不已。原来昨夜金人举行宴会，完颜粘罕命令所有与宴女子一律改换歌妓服装。有郑、徐、吕三个女子不愿受辱，完颜粘罕大怒，当即将三人斩首。另有张、陆、曹三个女子，拒绝被完颜斡离不淫辱，就被脱去衣装，吊在寨门前，由金兵不断用铁竿刺血，使他们鲜血流尽而死。

在端诚殿上，坐着金朝六个元帅和完颜蒲鲁虎。宋徽宗至此已怒不可遏，他站在堂中，也不行礼，厉声责问说：&ldo;我大宋有大恩与你大金。若大辽攻我，亦所甘心，你们不思报答，去年兴兵，我便传位於儿子，割地犒军。你们竟贪得无厌，再次举兵，你们可曾记得两国誓书否？我既已到此，岂畏一死！&rdo;金帅们听任宋徽宗怒骂，倒并不还嘴，也不发怒，稍过片刻，完颜粘罕反而慢悠悠说：&ldo;自家们听你骂了多时，你可至斋宫，父子团聚。&rdo;他回头对身边的刘思说：&ldo;可与这老汉卸脱御服！&rdo;刘思与几名合扎亲兵当即上前，将宋徽宗脱去衣冠，押出殿堂。

完颜粘罕又问：&ldo;哪个是废太后。&rdo;郑后走出女子队列，说：&ldo;老婆便是。&rdo;她今年四十九岁，比宋徽宗大三岁，虽然在逆境之中，已无华贵装束，却仍维持太后的风度，也不向金帅行礼。完颜蒲鲁虎不由赞叹说：&ldo;果然是个太后！虽然年老，容貌仍如此端丽！&rdo;完颜斡离不说：&ldo;我大金虽废你们赵氏，当善待老主与少主，你为老主正妻，不须忧虞。&rdo;郑太后说：&ldo;感荷元帅底恩德，然而臣妾得罪，却与外家并无干涉，敢请元帅放臣妾家属逐便。&rdo;完颜粘罕说：&ldo;此说有理。&rdo;当即就下令放郑太后的父亲郑绅等回城。

完颜挞懒又问：&ldo;哪个是乔贵妃？&rdo;乔贵妃也走出队列，说：&ldo;老婆便是。&rdo;完颜挞懒说：&ldo;闻你甚是贤德，自家们当善待你，不与老皇分离。&rdo;乔贵妃显出欲语还休的模样，完颜斡离不问道：&ldo;你尚有何说？&rdo;乔贵妃慢条斯理地说：&ldo;自古无不之国，我大宋虽亦是应天承运，以仁义传国，然而累世失政之事，亦间或不免。今日遭此恶报，堪称罪有应得。闻得二太子笃信浮图之教，可知佛教尤忌杀生。国破家亡，女子何辜，而遭此凌辱？大寨前横陈六尸，有悖於我佛之道，我佛慈悲，报应不爽，敢请元帅们以我大宋为戒，多行仁德底事。&rdo;完颜谷神听後，立即下令：&ldo;将寨前六个烈妇底尸身，用棺椁盛敛，送回城中，每家与黄金十两。&rdo;

完颜粘罕又问：&ldo;哪个是贤妃韦氏？&rdo;韦贤妃也应声而出，完颜斡离不说：&ldo;我与康王曾有旧交，你可作书，请康王回来，我当善待，一如往时。&rdo;韦贤妃只得说：&ldo;老婆遵命。&rdo;金人将宋徽宗五个后妃，包括已废的崔淑妃一并送到斋宫，而自金贵仪、金淑仪以下一百几十名宫嫔和宫女，却全部被金军将帅瓜分。

八日，吴幵和莫俦又回城传旨，催逼孙傅和张叔夜另立异姓为帝。孙傅等上状说：&ldo;赵氏德泽，在人至厚，若别立异姓，城中立生变乱，非所以称大金皇帝与元帅府爱惜生灵之意。若自元帅府选立赵氏一人，不惟恩德有归，城中及外方立便安帖。&rdo;另有士民郭铎等上书说：&ldo;景王温淳忠义，颇有贤德，国人共知，选择贤者，以承嗣位，实天下苍生之幸。&rdo;金朝元帅府根本不予理会，还是命吴幵和莫俦传旨，坚持要另立他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