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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三兄弟又回到大内，宋钦宗在安福殿内摆设午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最紧急的对金关系问题。康王说：&ldo;大哥，恕我直言。大哥方才说，要效法勾践与唐太宗。依我之见，却须效法汉文帝与真宗官家。&rdo;他的话不免使宋钦宗和景王惊愕，景王问：&ldo;九哥，这是何意？&rdo;康王说：&ldo;我看自古以来，唯有汉文帝待匈奴最为得体。匈奴书辞倨傲，他受而不较，匈奴军旅侵犯，他防而不攻。真宗官家与契丹定百年之好，虽然每年交付岁币，却造福於子子孙孙。我今春出使金营，备见虏人兵马雄盛，骁勇无敌，远非当年匈奴可比。虏军如虎，王师如羊，且不说十年，即便是二十年、三十年後，王师也断无可胜之理。大哥唯有割地纳贡，一意讲和，方可消灾免难，此为上策。如若三心二意，出尔反尔，乃是取祸之道，国无宁日，而宗庙、社稷难保。&rdo;

宋钦宗和景王都没料想到，自从今春康王出使金营以後，原先的勇锐之气全消，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在文弱的众兄弟中，康王本是公认的壮士，他天生神力，能双手举两袋米，各重一斛，行走几百步，令人咋舌，可以挽弓一石五斗，善於骑射。宋钦宗只望康王出使成功，所以不便反驳，他还向景王使了个眼色。景王瞧着康王，一个雄健大丈夫的体魄内，竟是如此卑怯的灵魂，忍不住投以一瞥鄙夷不屑的目光，说：&ldo;九哥，何必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家之威风！大哥有此宏誓大愿，他日必能收复失地，洗雪国耻。&rdo;康王反唇相讥说：&ldo;六哥，尔有此壮心，何不自统兵马，与番人厮杀？&rdo;

宋钦宗不愿两人作无谓的争论，而影响出使的大事，连忙说：&ldo;整军雪耻，乃是後事，亦须量力而行。如今宗社大计，还系于九哥一身。&rdo;他解下身上的玉带，亲自围在康王的腰间，动情地说：&ldo;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九哥临危受命，请受朕一揖。&rdo;他以帝王之尊，恭恭敬敬地对康王行了个揖礼，康王连忙还礼。宋钦宗看到九弟仍面有难色，想了一想，又说：&ldo;朕今将龙德宫婉容韦娘子加封贤妃。&rdo;康王听到自己的生母从嫔升为妃，超升八阶，只得说：&ldo;谢大哥皇恩！&rdo;宋钦宗和景王又反复劝勉，康王最後勉强地告辞出宫。

宋钦宗又吩咐景王说：&ldo;九哥後天出使，请六哥代朕饯行。好言好语送他出城，休要与他争议。&rdo;景王明白，宋钦宗的意思是叫自己督促九弟出使，便说：&ldo;谨遵大哥之命！&rdo;

五、康王出城

十一月十六日，在康邸，即康王府前，来了一群车马。骑马的有景王、二十一岁的济王、十五岁的安康郡王和十二岁的瀛国公，另有宦官白锷等人。一辆朱漆彩绘车，拱形顶盖，四角各有一个镀金的铜鸱吻，车厢左右各有鹅黄色的刺绣绸窗帘，前面是同样的门帘，车前有四条挽牛，分为两排，车中坐着龙德宫贵妃、四十一岁的乔媚媚和刚升为贤妃、四十七岁的韦娇娇。两人还是按贵妇人平时的习俗，各人袖中手持两个香球，在车旁有两名宫女也手持香球。香球其实是球状小香炉，凡车马行经的街道，香烟如云，香气四溢。白锷下马，来到府门前，里面走出康邸的内知客韩公裔。白锷对他说：&ldo;龙德宫乔娘子、韦娘子与四位大王、国公驾到。&rdo;韩公裔摇摇头，面有难色，说：&ldo;九大王还在做他底好事，请两位娘子与六大王等稍候，我当命人通报。&rdo;白锷完全明白他说的&ldo;好事&rdo;是什么，长叹一声，说：&ldo;到此地步，九大王还要做他底好事！&rdo;

韦娇娇本是南方越州会稽县人。她的姐姐是宰相苏颂的女使，苏颂就是科学史上著名的水运仪象台的发明人之一。韦娇娇长大成人，也当苏家的女使。按当时规矩，在女使被雇期间，主人可以占有她的肉身。在韦娇娇陪伴苏颂的第一夜，居然整夜遗尿不止。苏颂说她有大富大贵之相，就放弃了她。韦娇娇的姐姐後来出家当尼姑，她也随尼姑来到京城，住在一个道观里。宋哲宗为各位藩王选一批处女，韦娇娇就进入了端邸，成为後来的郑皇后下的一名侍女。

乔媚媚本也是郑后的一名侍女。在古代宫廷幽闭的环境下，宫女们同性恋是由来已久的。韦娇娇和乔媚媚也很快成为一对同性恋者。乔媚媚身材娇小玲珑，肌肤犹如水仙花一般白嫩，而韦娇娇却是身材高大丰壮，相貌平常，肌肤也是普通的黄色。两人很快就达到如胶似漆的地步。公开场合以姐妹相称，私下甚至以兄妹相称，乔媚媚还打趣地称她为&ldo;假厮儿（假小子）&rdo;。

乔媚媚天生丽质，很快得到宋徽宗的宠爱。从宜春郡夫人连升美人、婕妤和婉容，自己有了单独的阁分，而韦娇娇却只能在乔媚媚的阁分里当一名侍女。有一回，宋徽宗问乔婉容:&ldo;你阁分里可有个假厮儿？&rdo;乔媚媚只得双膝下跪，说:&ldo;臣妾有罪！&rdo;宋徽宗连忙将心爱的丽人扶起，说：&ldo;何罪之有。你们如何作爱，朕意欲一观。&rdo;於是，韦、乔两人竟当着皇帝的面，在床上恣意纵情。宋徽宗不久便升起一股欲火，他上前推开了韦娇娇。云雨过後，韦娇娇跪在皇帝面前，噙着泪水说:&ldo;奴家自十八岁入端邸，二十一岁入大内，侍候官家，前後十年，切望皇恩浩荡，御幸一回。&rdo;十年的幽闭和冷落，如今还是个老处女，激起她极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