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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朱后解释说：&ldo;太庙南观音院内，有一个慧贞师姑，极善请紫姑神扶乩。臣妾等请她入禁中，紫姑神便在沙中写下此诗。&rdo;紫姑神相传是一个小妾，遭正妻虐待而自杀。宋时男女师巫扶乩，最流行的就是请紫姑神。在焚香祷告，请出紫姑神後，由两人扶着师巫，师巫便在沙箕中写字。宋钦宗说：&ldo;此为藏头诗，四句之首，正是&lso;郭京破贼&rso;四字。&rdo;他将刚才召见郭京的情形说了一通，朱后和朱慎妃都深感欣慰，以手加额，这是古时表示宽慰和庆幸的习惯性手势，说：&ldo;但愿否极泰来，我大宋江山金瓯永固。&rdo;

晚饭时，仍然是四位新才人与四位旧夫人到坤宁殿共用御膳，只少了患病的郑、狄两才人。在围城期间，御膳已从三十品减为五品。朱后听说鹿肉补身，吩咐尚食宫何红梅与杨调儿，每餐必定为皇帝进鹿肉。宋钦宗吃了几回，渐感厌腻，朱后却反复劝说皇帝食用。

开封的夜空又开始飘舞雪花，宋钦宗与朱后、朱慎妃用过晚膳，就冲风冒雪，去嫔妃院，看望郑、狄两才人。他们首先来到郑才人阁，宋钦宗不准宫女通报，径自进入，在床上强扶病体，缝制拥项的郑才人慌忙下床，拜见皇帝、皇后和慎妃，叩谢升迁才人之恩，宋钦宗看到她略带憔悴的病容，不由加倍怜爱，亲自扶她上床，说：&ldo;才人保重！有病之身，不须再亲针黹。&rdo;郑才人激动地说：&ldo;官家登基於危难之时，即位於败军之际，忧劳国事，虽古贤帝王，何以复加。如今天下安危，系於一身，官家切宜保重。但求大宋社稷无恙，臣妾受些病苦，又有何妨！&rdo;她年龄还比慎妃小一岁，而文化修养颇高，应答十分得体，并且确是出自肺腑之言，而非矫饰。

宋钦宗与后妃对郑才人抚慰一番，又来到狄才人阁。狄玉辉在原先的十夫人中不但年龄最小，而且体质最健，她服药後，身体便已平愈，正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吃栗糕。她见到皇帝等人进入，连忙把栗糕塞进嘴里，跣足滚下床来拜见，轻捷如猫，却因满嘴食物，无法说话。宋钦宗看着她一团稚气，娇憨之态可掬，不由愁眉稍展，笑着问：&ldo;才人病体如何？&rdo;狄才人以极大努力吞咽栗糕後，方得以开口说：&ldo;我服药後昏沉沉的，醒来後又觉饥肠辘辘。&rdo;宋钦宗看着她裸露的脚，说：&ldo;天气甚冷，留心跣足受寒。&rdo;狄才人又敏捷地跳上床，盖上丝绵被。大家见到她全无病态，也就放心了。朱慎妃调侃说：&ldo;官家升尔为才人，还不谢恩。&rdo;宋钦宗&ldo;免礼&rdo;两字尚未出口，狄才人已滚下床来叩谢。朱后怜爱地说：&ldo;小狄才人，快上床去！&rdo;

出狄才人阁分後，宋钦宗与朱后、朱慎妃分手，带四名内侍，来到崇政殿。稍过片刻，景王和济王奉召来到殿内。两兄弟知道，雪夜召见，必有要事。虽只有数日不见，景王和济王看到，长兄已明显地消瘦。济王说：&ldo;大哥，此时此刻，尤须善保御体！&rdo;宋钦宗说：&ldo;虏人未围城时，每日有阅不完底奏议。如今虽章奏稀少，在殿内恰似坐如针毡，食不甘味，寝不安席。&rdo;济王感叹说：&ldo;事已至此，群臣亦无奇谋妙策，以安天下。&rdo;景王看了济王一眼，示意不应对长兄说丧气话。宋钦宗明白景王的用意，他对景王说：&ldo;国势如此，七哥说又何妨！&rdo;

谈话进入了正题。宋钦宗说：&ldo;如今各处勤王兵马不少，然兵势分而不合，便不能救东京之围。臣僚建议，九哥既然未入虏营，可授天下兵马元帅，督各处勤王兵马，以解开封之围。六哥、七哥以为如何？&rdo;济王拍手说：&ldo;此计甚好！&rdo;景王却说：&ldo;大哥须知唐肃宗灵武即位底故事。只怕九哥以天下兵马元帅之便，拥兵自卫，坐视不救。&rdo;宋钦宗认为他的前一句话正与自己的想法暗合，而对後一句话却颇为惊愕，说：&ldo;何至於此！&rdo;

经景王说破後，济王又转而同意亲兄的意见，他进一步说：&ldo;妈妈自与九哥饯别回龙德宫，言道九哥此去，必定不入虏营，而另谋它就。如今九哥底行藏果不出妈妈所料。大哥不宜命九哥为元帅，还须另命他人。&rdo;景王由於自己母亲与韦贤妃的特殊关系，本不想对长兄说穿此事，现在济王既已坦白，他只能将饯别时的情况向长兄详细介绍。宋钦宗听後，有几分愠怒，顿足抵掌，说：&ldo;不料朕枉送一个贤妃、一条玉带！&rdo;

景王反而劝解说：&ldo;大哥，韦娘子终究是太上底娘子，九哥又是自家们底亲弟。国难当头，此事以隐忍为上。依我之见，九哥终是皇弟，以皇弟之尊，督率四方军马，此计可行。然当计其利而避其害，方为上策。&rdo;宋钦宗沉思片刻，他想，康王虽与自己关系平常，但还不至於完全置父母的安危於不顾，就说：&ldo;命他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另命一个元帅，一个副元帅，命他们从速进兵开封，以解燃眉之急。你们以为如何？&rdo;景王想了一会儿，说：&ldo;亦只能如此，不知大哥命谁为元帅与副元帅？&rdo;宋钦宗说：&ldo;陈遘为中山府路安抚使，汪伯彦为主管真定府路安抚司公事，两人尽忠朝廷，可为元帅与副元帅。&rdo;景王说：&ldo;种师道遗奏曾力荐宗泽。&rdo;宋钦宗说：&ldo;亦可命他为副元帅。&rdo;

兄弟三人商量後，宋钦宗当即命宦官取来三寸黄绢八片，当场用御笔细字，写下诏书。景王看後称赞说：&ldo;大哥手诏写得甚好，九哥便是铁石心肠，亦当动心。&rdo;宋钦宗命令内侍，将八份诏书做成蜡丸，交付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派可靠的人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