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就老实在家里待着。”叶子衿反应很快,她有些心疼地看着容峘。这些天为了水灾,容峘每天每夜都在各处低洼的河道附近巡查,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也是这两天才到了叶家村附近罢了。
容峘一向注重仪表,可现在他的下巴处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子,当他的下巴抵在叶子衿的脑门上是,叶子衿能感觉到脑门处的异样。
容峘的眼睛也是红的,人瘦了很多。
叶子衿无法劝说他,人在其位,就得谋其事。在定州这一片地上,容峘就是这儿的王,他必须为百姓负责。
“每天最好能抽了一点儿时间睡下。”叶子衿眼睛也微红,“又不是钢铁铸成,熬坏了身体,我会担心。”
一句我会担心,让容峘的心顿时痛了。当年,他的母妃也曾经为了担心过,此后,他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只能靠自己。现在,终于又有一个女人开始为他担心。
“好。”一个好字,是容峘给她的承诺。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以后,容峘就出了院子去了书院边上的安置点。
叶子衿看着黑色的夜幕,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老天能对定州人民怜悯一些,千万不要再下雨了。
这一夜,叶子衿独自一个人睡在床上,睡得并不踏实。外面树上、屋檐上掉落的雨点断断续续落在雨搭上的声音,让她几乎是在半睡半醒之中度过的。
第二日,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好久没有露面的太阳,一大早就圆滚滚地挂在了东边。
府里的上上下下的人,见状,全都高兴起来。每个人的脚步都变得勤快起来,叶子衿盯着太阳却看了好一会儿。
“王爷。”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容峘从外面进来了。
下半夜,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一大早上,他的精气神就全回来了。
“怎么呢?”容峘见她脸上有忧色,忍不住问。
“庄稼接连受了好些天的水灾,如果太阳太过猛烈的话,庄稼会受不了的。”叶子衿叹口气说。
她的地里还算好,上面有雨布,去年她就开始尝试大棚种植了,村里其他人家有条件的,也有大棚。但定州绝大多数百姓,却是露天种植的。
辣椒最怕水淹,只要辣椒地里积水超过一天的话,肯定是要死秧子。西红柿如果被泡太久,猛得见到阳光,母株也会直接发黄。
定州很多百姓,甚至是镇上的人家,只要有空地或者是花盆的人家,几乎全都种植了辣椒,这一波,估计大家损失会很大。
豇豆倒是不错,水多一些倒也不怕。
养鱼的人损失很大,这一场水灾,很多人家的鱼全都顺着河流跑了。不过也不打紧,绝大多数人家的鱼塘只是顺其自然养殖,最怕的就是玉米和水稻,甘蔗恐怕也会生病。
“有办法吗?”容峘问。
“追肥。”叶子衿回答,“如果一直是晴天的话,赶紧追肥,还能挽回一些损失。”叶子衿回答。
“好。”容峘点点头,转身吩咐下去了。
情况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严重一些,梯田还算好,水全都放到了低洼处。可是处在低洼处的水稻和玉米田就要麻烦了,很多人家眼睁睁看着禾苗在水中只露出苗稍。
叶子衿叹口气,这种情况下,减产是肯定避免不了了。不过如果水下去得快,百姓等水下去后,立刻往田里追肥,水稻的产量也不会太过厉害。毕竟,还有十来天才要扬花。
“王妃,你的主意真好。”窦转思穿着皂色的短衫,一头汗水赶过来。
他的身上已经去除了往日流里流气的痞子气,眼神看着都要周正很多。
他现在头上也有了定州特有的一顶乌纱帽,受越清王府直接管辖的一种官职。那就是夜香局的管事。
当初的窦转思可以说是平安镇一个大纨绔,不过遇上叶子衿以后,他就倒霉了。不,说错了,应该是时来运转了。
提到时来运转,就不得不提到人的潜力,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无尽的。窦转思被叶子衿压榨去负责整合整个定州一带的厕所和下水道,这家伙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乐在其中,简直就是质的飞越。
叶子衿和容峘见他干得不错,干脆就其自立一个政府部分,专门负责这一块。还真别说,这家伙干得有模有样,夜香局里每日的粪水有专门人运送,街道整洁很多。
加上各家酒楼和大户人家的泔水,全部送到城外空旷地发酵,然后倒入草木发酵,最后加入开采运输过来的钾混合,以每一车五十文的价格卖掉。
因为肥料对庄稼十分有用,加上定州一带,官府大力推广开荒种地,所以夜香局的肥料还真是供不应求。可以说,夜香局的名声不太好,却是实打实的肥差。窦转思带着一群地痞流氓,还真的干的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