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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伙人赶到郎中家的时候,叶满仓已经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此刻毕竟寒冬腊月,一队人挤在郎中这不大的房子里也只平白受寒,趁着郎中给叶满仓看病的时候,叶如意强忍着心里的酸,给每人好生道了谢。
最终,人渐渐散去,只留下她一个。
叶如意守在郎中里屋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屋病人待得地方才有暖炉,外屋除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火盆再无其他,一阵阵寒气从脚底袭来,不多时脚已经没有知觉。
叶如意伸手放在嘴边哈着气,寻求着唯一的暖意。
不知道在外屋等了多久,里屋终于有了动静,门被人缓缓打开,年过六旬的老郎中摸了摸胡须:“伤的不轻,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口子,不过好在命保住了。”
叶如意本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可紧随而来的,却是眼里不停流下来的泪:“谢谢郎中,谢谢……”她不断道着,“现在,我能进去看看我爹了吗?”
“可以是可以。”老郎中点点头,让开身子为她引路,“不过你小心些不要碰着他……”
话语间,二人已经走到病榻旁,老郎中望着叶满仓没血色的黝黑模样,叹了口气:“他脸上身上这些口子还是轻的,左手和右腿上断了的骨头才是大事儿!”
断骨?叶如意倒吸一口凉气,她望着叶满仓露在面前的手臂,已经用一块光滑木板固定,以白色布条裹进,腿上亦然。
“郎中,我爹大概何时能好?”叶如意问的艰涩。
“伤筋动骨一百天啊。”老郎中摇摇头,“你爹伤的更重,怕是没个四五个月好不利索。”
四五个月,还好,还好。
只要活着,总归是有希望的。
“不会有后遗之症吧,郎中?”叶如意突然想到了什么。
“接骨一事,若是小心着些,届时我再以银针疏淤,后遗之症问题不大,只是……定会疼痛万分,若无麻沸散,怕是活活疼死的也不是没有。这若是城里人家,四五个月慢慢静养,自不会有任何事,怕就怕在……”说着,老郎中看了眼叶如意摇摇头。
叶如意自然明白老郎中言外之意,老郎中虽心善,平日里购来的药材才收些文钱,自己上山采来的草药,从来都免费给乡亲,只收个问诊金便算了。
可如今,叶满仓伤势这般严重,怕是所需银钱不少,才这般为难。
“郎中,您便照着好方子给我爹治病,约莫需要多少银两?”叶如意沉声问着。
“断骨一事,须得越早越好,明日待他醒来,便得给他将淤血疏通出来,再给其接骨疗伤,至于往后,每月看病养伤的费用,虽会少些,却也不是小数目……”老郎中说着,扭头拿过一旁的算盘,打了两下后道,“约莫着仅明日我为他接骨,都要七八两银子。”
七八两……
叶如意心底一僵,爹这些年得闲做工,家底也不过四五两银子,七八两银子相当于平常人家两年的花销了。这还只是治病的花销,平日里吃些补食,后续四五个月的药物,怕是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叶丫头?”见她始终沉默,老郎中叫了叫她,“若是贵了些,便挑拣着便宜的来倒是能省不少……”
“郎中,”叶如意打断了他,“您便照着这最好的来,您放心,银子,我便是砸锅卖铁也能拿出来。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
“无碍,明日之前凑出来些,我去趟城里买些麻沸散与所需药物,先把他的身子骨稳住。”老郎中道。
“多谢郎中,”叶如意心底宽了宽,她朝着病榻上的叶满仓望了一眼:“还得麻烦您照看着一下爹,我先回家一趟,把情况告诉一些家里人,再给您取银子来。”
“没事,没事。”
叶如意回到家时,李荷花正躺在床上,叶小宝也不再闹了,乖巧的在一旁陪着,见她回来,李荷花匆匆忙忙坐起身子:“如意,怎么样了?”声音都颤颤巍巍的。
叶如意瞧着脸色变得这般不好的李荷花,心里也是一阵难受,面上却仍旧笑开:“娘,您放宽心吧,爹已经在老郎中那儿了,活的好好的呢,就是……骨头给摔断了,养些日子就养回来了……”
听见还活着,李荷花松了口气,却在听见骨头断了时,心气又被提了起来:“那他指定疼坏了,郎中说能不能治好了吗?”
“娘,我这次回来就是拿钱的,郎中明个儿就给治。”叶如意说着,走到里屋床底下,她记得前世,爹总爱把存好的钱放在床底下的木匣子里。
打开,果然在里面瞧见一吊钱和一些散开的铜板,零星夹杂着五六个碎银,这是家里的全数家当。
凑出了五两钱,叶如意朝外走着,李荷花和叶小宝仍旧望着她。她勉强一笑:“小宝乖,好好照顾娘。”
看着小宝点头,她才又匆匆返回到老郎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