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之反握住他的手:“萧卷,你要亲征!我和你一起去。”“熙之,你还得在宫里替我处理政事呢。这也是很紧要的事情。”“朱太尉可以暂时处理这些。萧卷,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和你在一起!”“好的,熙之,那我们就一起吧。”三天后,朱氏家族大设灵堂宣布朱敦病死。这是朱涛亲自发布的消息,朱家亲族以及朝野众人不知有诈,均信以为真,纷纷前来吊唁,挽联、经幡很快布满乌衣巷口,就连皇帝也送来吊唁,也不念旧恶,对他大大“追封”,并赐下谥号。消息传出,朝廷军士士气大震,而朱敦的两路远征的军队得知主公已丧。无不震骇,毕竟叛逆是大罪,如今主事的都死了,谁还愿意继续抵抗?很快就兵败如山。与此同时,萧卷亲自统率大军、朱弦为先锋、甘桌、希鉴等将领分领各路人马,先攻钱凤。朱敦得知朱氏家族在家为自己大设灵堂,朝廷归罪于钱凤,皇帝秘密亲征,知道大势已去,这一日秘召钱凤回来商议后事,将自己的位置传给了儿子朱应,令众人奉朱应为主公,继续完成自己未竟的事业。交代完后事,当天晚上,朱敦就含恨而去。朱应本来是个脓包,全无乃父之风,加上前几日又有一个谄媚的将领送给他三名美女。朱敦生前对他管教甚严,他尚不敢太过造次,朱敦一死,遮盖在他头顶的乌云可谓一夜间完全散去,这些天,朱应完全沉溺在温柔乡里,竟隐瞒父亲死亡的消息,秘不发丧,先纵情享乐。朱应对于军国大事毫无主见,一切都交给钱凤策划,钱凤一心要博个开国功臣的荣耀,加上又在朱敦的遥控下刚打了几场胜仗,信心大增,因此,朱应秘不发丧正中他的下怀,立刻布署下去,朱应留守大营,他自己立刻赶回,继续指挥作战。钱凤早前的几场胜利有朱敦遥控指挥,他就错以为自己有打仗的天赋,殊不知,却是太过高估了自己,待得朱敦一死,他凭自己制定的方案和朝廷大军甫一交锋,立刻被朱弦杀得大败。随后,军中又传出消息,说朱敦的确已死,这次又有天子御驾亲征,一时间人心惶惶,整个叛军大营很快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钱凤无奈,齐聚各路叛军8万,从姑孰退守襄城。三月初一,小雨霏霏。萧卷亲率大军进攻襄城。激战两日,钱凤率领的叛军虽然死伤惨重,但是尚未动摇其根本,钱凤深知城门一破,自己犯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绝无幸免之理。他师爷出身,巧舌如簧,竭力向部下陈述厉害,这一招煽动力极强,上下将士知道叛乱之罪无可饶恕,唯有拼死一战,还能保存一线生机。因此,无不负隅顽抗,一时之间,倒相持不下。萧卷正和一众将领商议进攻办法,蓝熙之穿了一身戎装也列位其中。她一路男装,众人见她武艺出众,都以为她不过是皇帝的贴身侍卫而已。将领段秀道:“襄城粮草充足,如今钱凤顽固,强攻不下,我们不如逮捕那些叛军的家属,据此威胁,他们再敢反抗,就一家一家的杀之震骇,看他们还敢抵抗……”众将似乎都觉得此计不错。萧卷看蓝熙之不以为然的样子,道,“熙之,你觉得如何?”蓝熙之摇摇头:“此计不错,但是牵涉太多无辜,而且,四处抓捕叛军家属影响巨大,恐引起国人恐慌,更加混乱。我倒有一计……”“说来听听。”“从前几战的情况来看,叛军早已群龙无首,谋逆终是战战兢兢,我们不如攻其弱点,秘谴人进入襄城,宣传朝廷恩典,只拿元凶首恶,从者不究,从而瓦解军心,让他们不战而败。”段秀冷然道:“此计固然不错,但是襄城城高八丈,戒备森严,谁人有飞檐走壁的本领进得去?即使进去了,又如何能宣传朝廷恩典?”“我可以去试试。”众将都惊讶地看着她,萧卷摇摇头:“熙之,此行太过凶险,我们还是另外再想其他办法。”一直没有作声的前锋朱弦忽道:“此计可以一试。蓝熙之,我和你一起去。”蓝熙之大喜,看看萧卷,萧卷见她满面期待之意,迟疑了一下,才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准备一下吧。”“好的。”军中文书赶制的册子已经累积一大摞,每份都盖上了天子大印。萧卷见蓝熙之清点完毕,微笑道:“熙之,此行凶险,你要多加小心。”“我会的萧卷,你放心吧。”“三更出发,现在还有点时间,熙之,你先去休息一下。”“萧卷,你先进去休息,你身体不好,再不休息就扛不住了。”“好吧,我们一起去休息。”蓝熙之摇摇头:“这些日子,叛军猖獗,钱凤知你亲征,必然派人暗杀于你,你进去休息,我守在外面,若有不测,至少多一层屏障……”“熙之……”萧卷拉住了她的手,凝视着她晶亮的双眸,“若真有什么不测,也应该是我保护你!”蓝熙之嫣然道:“那好,萧卷,我们一起去休息吧,你记得三更叫我哦。”“好的,熙之。”营帐生起的火盆将春雨之夜的最后一点寒冷都完全驱散。火炉的火那么旺,贴在自己身上的小小的身子那么烫,萧卷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蓝熙之忽然微微睁开眼睛,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又狡黠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软软的道:“萧卷,萧卷……”萧卷笑出声来,坐起身将旁边桌上早已半明半暗的灯光灭了,才重新躺下,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肩窝里:“熙之,睡吧,三更时我叫你。”“嗯。”两人都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萧卷贴在她耳边,柔声道:“熙之,此行你一定要小心,无论如何,要尽早安全返回。”她也贴在他耳边,声音软软的:“嗯,你放心啦,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三更的风冷冷的刮在面上,蓝熙之一身劲装,“紫电”在手,刚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萧卷的声音:“熙之,你要记住,你的安全第一,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再来。”萧卷性情决断,从来不拖泥带水,可是,这次却一再犹疑,蓝熙之回头嫣然一笑:“萧卷,别站在这里吹风,你回去吧。我的本领你还不相信么?!”萧卷暗叹一声,蓝熙之也不再多说,转过头,果断的往黑夜里跑去。早已等候在转角阴影处的朱弦见她走来,也不和她多说,提了自己那把玄铁短剑,立刻走在了前面。襄城的两道城门均守备森严,朱弦熟悉这一带地形,两人伏在墙壁边上看看城门上点燃的巨大火烛,猫腰侧身往东墙而去。城墙每隔一段都有一队士兵守护,两人瞅了个换班的机会,悄然跃上城墙,进入了防备森严的襄城。走得一段,两人悄然来到了军营,蒙蒙细雨中,诺大的军营里,守备的火炬都逐渐黯淡了下去。两名巡逻的士兵走到阴影处,朱弦抢上一步,玄铁短剑如闪电般刺出,两人尚来不及哼出一声,已经倒在地上。蓝熙之赶紧上前,和朱弦一人一个,拖了二人到一个角落,脱下二人的衣服,各自换上,又找了些石块树枝将二人盖住。“朱弦,你东,我西,分头行动。”“好!”朱弦点头,走出一步,又道,“你自己小心。”“好,完成后还在这里汇合。”清晨,襄城如炸开了锅。士兵们纷纷聚在一起,看着一份诏书:朕亲御六军,讨凤之罪。豺狼当道,安问狐狸?罪止一人,朕不滥刑。有能诛凤送首者,封五千户侯,赏布五千匹。敦之将士,从敦弥年,怨旷日久,或父母陨殁,或妻子丧亡,不得奔赴,衔哀从役,朕甚愍之,希不凄怆。其单丁在军,皆遣归家,终身不调。其余皆给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番。卷承诏书,朕不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