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古带她到了后院的空地,&ldo;师父,你什么时候与楚萧这样熟络了,你们就只有一两面之缘,怎的在他府里行走自如?&rdo;穆桃从没到过楚府后院,初初见到这么一片白茫茫的盛况,着实吓了一跳。
&ldo;棋逢对手,我们这种风雅人物,自然容易契合。&rdo;穆桃翻了个白眼,忽然就想起自己被当牛的悲伤经历。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极其平整,无花无草,也不知楚萧用来做什么的,如今全被风雪欺占。
&ldo;这,江师父为何总要带着她过来,上回就是因为江师父自作主张,毁了公子的栖梧琴,这一遭他又牵线,还不知道要把公子哪样宝贝弄坏。&rdo;
张权之几乎就要跳脚,楚萧穿的很厚实,大氅周边都加了灰绒色的狐狸毛,雪地难行,他的轮椅此时正卡在长廊下的石板里头。
&ldo;小心,那处地方是水,看着平整,很容易滑倒,并不是实地。&rdo;
见穆桃大着胆子走到池子中央,楚萧忍不住开口提醒。
&ldo;你在啊!那你过来试试,掉不下去的,冰厚的很,三天的雪,想来十分结实了。&rdo;为了印证自己所言非虚,穆桃还在上面跳了跳,激起周边一层白雾。
去了那层雪,冰面瞬间显现,穆桃起了玩心,弯低身子在上面溜起冰来。
&ldo;没想到你院子里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可惜了可惜了。&rdo;
说着,她还故意转了个圈,点着脚尖一下子摔在了上面。
楚萧笑笑,身边的张权之已经被江怀古支开了,用心良苦不过如此。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一个人却能玩的照样尽兴的穆桃,忽然有种想要站起来的欲望,从下而上,无比强烈。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轻轻敲打在膝盖处。
不妨,穆桃跑了过来,头上衣服上,全是雪水,还有未融化的雪花挂在头发上。
兴许是被她的烂漫影响,楚萧的手不受控制的伸了过去,将她头顶的雪花拍了拍,然后两人俱是一愣,穆桃连忙跳开,故作无异。
楚萧捂在嘴边咳嗽了几声,穆桃坐在长廊的石凳上,盯着楚萧的腿发愣。
&ldo;跟我这样一个瘸子,也没什么好玩的吧。&rdo;
楚萧不知为何,出口便是自轻自贱的讽刺。
&ldo;对啊,是没什么好玩的,白白浪费了这么大一块冰地,若是人多些,一起滑,才叫热闹。&rdo;穆桃哼唧了一声,接着说道。
&ldo;你不是说,也许能治得好吗,妙手神君的名号,白起的啊?&rdo;
激将法现在对楚萧来说,没有半点用处,时间太久了,从一开始的迫切想要治好双腿,到现在的心如死灰,中途经历了多少失败,以至于自己都不肯再去尝试了。
&ldo;需要一件东西,十分难得。&rdo;
&ldo;什么东西?&rdo;
连极北之地的冰蚕吐丝都能找到,穆桃不信楚萧还能找不到治好自己的药草。
&ldo;这件东西,举世无双,据说,已经用来救人了。&rdo;楚萧叹了口气,眼睛却是一直看着穆桃。
&ldo;哦,那真是可惜了。&rdo;
她自然感叹楚萧的际遇,如果那东西没有给人用,又或者他能有别的法子,总而言之,楚萧的命运应当如何,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预料揣测的,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所以,此时的楚萧,也只能坐在轮椅上,不怨天尤人,依旧谈笑风生。
&ldo;当初怎么摔断的,疼吗?&rdo;
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楚萧爽朗的捏了捏眉头,&ldo;太久了,好像疼过,并不真实了,如果不是这两条废腿的存在,也许我都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rdo;
腿刚断的时候,楚萧是昏迷不醒的,那个时候,就连性命能否保住都不一定,熬过了最为艰险的一个月,江怀古才敢出去找药,疼过吗,自然是疼入骨髓了。
只是,再疼,也没有亲眼看着自己变成废人更难受。
他曾叫嚣过,自残过,只是,局势紧迫,没有人,没有时间让他自我放弃,石棺里的秘密,他要守着,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只是,他活着一天,便不能让人寻到石棺。
往后便习惯了,不能动,父亲的故友之子,从小跟在自己身边,贴心照顾,如影随形,手下势力盘踞,也只是暗中布置,不愿挑起是非,所有努力,终是为了自保而已。
&ldo;来,我推你出去玩,小心,扶好了,要不然,摔在冰面上,我可不负责。&rdo;
说完,穆桃从后面推了他,径直朝着冰面滑过去了。
穆桃的速度很快,一到冰面,便用力一甩,将楚萧推了老远,轮椅在上面旋转溜滑,看的远处的张权之心里一个劲的哆嗦。
这丫头,下手没个轻重。
江怀古想拉他走,却被张权之甩开了手,气呼呼的坐在树后,也不管屁股下面多凉,只怕穆桃不小心,误伤了楚萧。
他从没觉得自己能跑的这么快,尽管是坐在轮椅上,楚萧笑着,慢慢松开了手,穆桃的鞭子甩了过去,缠在轮椅上,又将他拉回自己身边,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穆桃忽然觉得心跳的厉害,楚萧的眼睛不闭不躲,静静的看着鞭子尽头的穆桃。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眼,用了他全部的自尊与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那个,下章略甜,你们都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