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嫂:&ldo;让娃娃多说话?&rdo;
老林:&ldo;让我多说!&rdo;
就是这样沉默寡言的老林,从不爱在背后嚼人舌根的老林,遇上了赵家那趟子破事,也与林愫狠狠说过几回耳朵。
赵家本在邻村,与他们本来没有交集,只是赵村人少养不起学校,村里的孩子都送去了外村上学。
林愫,就与赵家的大女儿欢欢,在一个班。
欢欢大名叫作赵唤南,唤南,其实就是&ldo;换男&rdo;。
欢欢比林愫小半岁,出生没过多久,赵叔带着赵婶就上了老林的门。
那时的赵家,还没有后来那么穷,第一次上门,牵了一只刚生完羊羔崽子的母羊来。
小林愫那时已会坐,赵婶子挤了羊奶,又隔水热过,亲亲热热端了来,拿小勺一勺勺喂给她吃。
小林愫吃得不亦乐乎,口中嘟嘟囔囔念念有词,还自己伸手抢过勺子往口中送,撒了半身都是。
老林蹲在门口,皱眉看着她。半响,叹口气来站起身子:&ldo;本该劝你一回,男儿女儿都是亲生儿,何必分出高低贵贱。&rdo;
&ldo;此番你既带了礼物上门,我总也不好让你空手回去。&rdo;
&ldo;这次这个丫头,就叫唤南。&rdo;
&ldo;唤南换男,盼着下面一个,女儿魂换作男儿身罢了。&rdo;
唤南是头胎,按政策赵家叔婶还能再生一个,两人彼时还没那么焦虑,她最初的日子便没那么难过。
可没过多久,二妹来了。爹娘唉声叹气许久,又去问过老林,才取了个名字&ldo;来南&rdo;。
来南比她还不如些,匆匆忙忙只吃了五个月的奶,赵婶子便又有了身子。
赵叔和赵婶再不敢着家,生怕一回来就被拉去打了胎。
正月里落了雪,赵婶又生了孩子,只听说,还是个女儿。
这次,赵叔和赵婶再没上老林的家门。
没人知道那三妹叫什么,也没谁曾见过。
村中人,当着面只当从未有过这回事,背地里,又有哪家不骂几句活该他们断子绝孙。
等到欢欢上了小学,跟林愫同一个班。那年夏天,赵婶赵叔终究如愿以偿,欢欢新得了个小弟弟。
可几年前还能养羊盖屋的赵家,却因连年的东躲西藏和上户口前上缴的巨额罚款,如今连新儿子的棉尿片,都得腆着脸去旁人家求旧衣回来裁剪。
欢欢六岁,一家五口,父母双全,却谁见了面都要摸着她稀疏枯黄的头发,叹一声可怜。
自从班上有了欢欢,林愫也再也没有被人嘲笑过没爹没娘的孩子。
她这个没爹没娘的,却不知比欢欢这个有爹有娘的,要幸福几百万倍。
为人父母,却并不需经过任何测试。投胎的时候算错了时辰入错了门,进错了人家,就像是在苦海里挣扎。
欢欢从来不丢沙包跳大绳,她身上常有片片青紫,被沙包或大绳打到身上,会很疼。
欢欢从来不踢毽子跳皮筋,她腿上总有条条抽痕,被毽子和皮筋弹到碰到,也很难受。
欢欢下了课从不乱跑,她第一时间回到家中,要洗菜择菜看着弟弟妹妹。
欢欢课间从不&ldo;加餐&rdo;,一堆孩子凑在小学门口推着竹车卖干脆面冰红茶的老奶奶前,她从来只是隔了远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