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称作卫郎君的男人款款起身,对钟引光行了个大礼:“钟女郎仙姿玉色,世上无双,在下有礼了。”
他说话的同时,还佻笑着向钟引光快速扇动垂睫。
钟引光有些嫌恶地应了一声,只寻思着先把人打发了:“你先出去吧,我找梁女郎有事。”
卫郎君站在原地没动,只有些为难地看向坐着的梁有仪。
梁有仪悠悠地吮了一口酒液:“我花了真金白银可不是请你来走个过场的,给我好好在这坐着。”
卫郎君连忙挨着她坐了下来,又伸手去接过她端着的酒杯。
钟引光冷哼一声,粗暴地拽下手腕上套着的玉髓贵妃镯,砸到了他衣衫不整的长袍上:“拿着镯子,出去。”
梁有仪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弓着腰侧身扑到了桌案上:“钟四好大的火,真没意思。”
这举动便是不打算再强留人了,卫郎君也不敢真的把镯子带走,便毕恭毕敬地把玉髓镯放回桌案上,面朝着她们退出了房门。
钟引光看着门被关上后,急吼吼地欺身上前,扣住梁有仪的肩膀:“梁六,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梁有仪轻巧地躲开她的质问,背对着她说话:“我以前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你何必大惊小怪的,那卫郎君还说他许久没见过我了,今天尤为殷勤呢。”
钟引光心中有话要表,却因时机未到,也不急着张口。她扭脸看见一个火盆,盆中已经堆积起了许多灰烬,旁边是随意散落的画纸。
她捡起一张画纸看了看,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把这些画都烧了?”
梁有仪坐直了喝进去一些酒,口齿不清地说:“昔人已乘黄鹤去,我还留着这些画作甚,不过徒增感伤罢了。”
钟引光顾不上听她的气话,只认真地把所剩无几的画纸一张一张的捡起归纳好。
梁有仪挪到她面前,趁她不备便去扯画,钟引光也没来得及松开手,最顶上的一张描摹了李邀云模样的,栩栩如生的肖像画便被在她二人手中撕成了两半。
梁有仪还没有解气,她左手拿过半张画,右手抄起火折子就把盆中的火重新点燃,看也不看地把画扔了进去。
火苗舔上白净的画纸,三两下便把它吞入腹中。
她拍掌大笑,却还是意犹未尽的,跪坐着便要继续来拿钟引光手中的画。
钟引光后退两步,把画藏到了身后,伸长手臂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脑袋,梁有仪无助地扑腾两下:“钟四娘,你给我放开。”
钟引光感受着自掌心处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六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也不能拿这些东西撒气,你现在倒是可以把它烧得眼不见心不烦,可日后。。。”
“日后?哪来的日后?”梁有仪狠狠一甩头,抓住了钟引光的手腕,用力把她扯到了自己眼前,她的眼睛里全是因爱生出的恨:“你不懂宫中是什么地方吗?那个琴呆子,他怎么可能再想起我?”
有痛感自膝盖传来,但钟引光并不生气,她不忍看梁有仪的狼狈模样,便把画放到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