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忽然发现,周围的空间开始无限压迫下来,他抢过雒骥的手电筒往四周一照,原来这怪树已经把枝干伸向了四面八方,现在不仅穹顶,墙壁,他们的四周都布满了虬结枝干,空间还在不断缩小!
瞿清白颤抖道:“它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祁景狠狠的敲了下那木笼,他手掌剧痛,大脑充血,额上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这已经是绝境了。祁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潜移默化中生出的那些可耻的心理,他一边厌恶、咒骂,一边又在期待、渴望着那个神秘男人的出现。他依赖着一个魂灵的力量。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祁景闭上眼又睁开,眼前还是森森牢笼。
他把头抵在木笼上,那里面听不到一点声音,祁景却感觉到了一股微妙的律动,像是心脏在一下下跳动。他不知道江隐在里面怎么样了。
祁景喃喃道:“……你一定还没放弃。”
他四处环顾,树枝从黑暗中伸出,一定有一个源头。这片由枝干交织成的牢笼,一定有个最薄弱的地方,就好比树木的根系,一举铲除,才能逃出生天。
他疯狂的寻找着,已经抱了破釜沉舟的心思,连雒骥都为他的样子动容了,苦笑了一下,心想:我是被这群孩子的傻气传染了。
这边他们两个在想方设法的救江隐出来,那边瞿清白陪着陈厝,却感觉到了什么。他向前走了几步,试探了一下,惊喜道:“果然,它们都不会碰陈厝!”
祁景猛的回过头:“把他背过来!”
瞿清白应了声,急急忙忙背上陈厝,可那枝干好像有自己的意识,碰不了陈厝,就捡软柿子捏,鞭子一样抽打在瞿清白身上,腿上,让他如陷沼泽,步履维艰。
瞿清白咬着牙,汗水把他的刘海都浸透了,他一瘸一拐,迎着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往这边走,好像一个苦难的朝圣者。
祁景和雒骥有心援手,却自顾不暇。
忽然,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了。
瞿清白只觉得枝干的攻势一滞,随后背上一轻,陈厝的脚已经着了地。他惊喜的回头道:“你醒……”
后面的话都被他吞了回去,眼前一张赤红色的脸,布满了青紫色血丝,明明是陈厝,却不像陈厝。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这种状态,整个人好像一个被灌满了血的莹红色血包。
瞿清白吓的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哆哆嗦嗦的想:这不是血藤吗……
确实,如果血藤有人形,估计就是这个样子。陈厝的眼睛是失焦的,那眼神空洞麻木到令人害怕。
雒骥这种见惯大世面的都惊了,悄悄道:“他怎么回事?”
祁景紧紧皱着眉:“他被血藤缠住过,却安然无恙,我本来以为没事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蹊跷。”
虽然这么说,他们还是一动不敢动,毕竟陈厝现在看起来太像个怪物了,谁知道什么动作会刺激到他。
可是每随着他走动一步,那层层枝干就退缩一分,像是老鼠见了猫。等到他走到困住江隐的牢笼前,地面上,墙壁上的枝干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被堵到了犄角旮旯,只敢在洞穴的最深处苟延残喘。
陈厝把手放上那木笼,变魔术一般,原本来钢筋般坚固的枝干纷纷化为灰烬,扑簌簌掉下来,露出底下一个蜷缩的人影。
祁景定睛一看,正是江隐。他双手握桃木剑挡在头顶,屈膝半蹲,始终维持着一个对抗的姿态,这姿势很艺术,把他衬的像个凝固的雕像。
直到威胁不再,他的身影才稍稍动了下,摇摇欲坠。
祁景也顾不得陈厝什么反应了,冲过去抱住他,也被木灰洒了一身:“没事了!”
江隐在他耳边喘息着,好像惊魂未定,祁景心拧成一团,又是紧张又是放松,他无比庆幸,万幸,万幸江隐没有死!
有只手推了他一下,祁景离开了些,正对上江隐的眼睛。
可只这一眼,就让他心底咯噔一下,江隐的眼神不对。
那眼神太痛苦,太压抑了,好像他是什么仇人,恨不得把他剥皮削骨,生吞活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苍白冰冷的手就掐上了他的脖子,渐渐收紧,勒得他呼吸不能。
江隐像是在看他,又像透过他在看什么东西,那东西让他全身发热,激动,亢奋得不能自已……他猛地探过头,一口咬上了祁景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