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那日是个大晴天,天色如洗,一片湛蓝,暖阳落在枝头,驱走了些微寒意。
负责制作糕点的众人寅时便起了,顶着刺骨的寒风在小厨房里忙活。
承办这样一场诗会,光小厨房这么点大地方肯定是不够的,如今院子里也摆满了长桌,又另起了两个灶台,袅袅的炊烟随着糕饼香气四散,桌上则放着即将送去前山的糕点。
盛锦水忙得团团转,她要看顾的事情太多,除了灶上的各式点心,还有陈记派来的十几个学徒。
寅时起,她就再没坐下喝过一口水,如今嗓子都快冒烟了。
寒风冷冽,想吃上热乎的糕点不是易事,书院也是财大气粗,准备了十几个燃着核桃碳的铜炉,让书院里的杂役来回的送。
举办诗会的地点在前山,盛锦水没去过,只能叮嘱杂役路上小心些,莫损了糕点品相。
就这么忙了一早上,直到午时,东西才全部准备好。
在这方寸之地,盛锦水来回走了一早上,只走得双脚胀痛,但也因祸得福,起码这早上她就没觉得冷过。
好不容易停下来,她才得空洗净双手,擦去额角汗珠。
“盛姐姐,喝口热汤吧。”
刚喘匀气,一碗热汤便送到了她面前。
这热汤她再熟悉不过,是做汤面剩下的浇头,汤里打了蛋花,还有切成片的香菇和调过味的肉沫。来不及道谢,盛锦水先喝了一大口,等嗓子没再那么难受了才笑着同给自己递汤的少女道谢。
“多谢,阿酥有心了。”
少女比她小上一两岁,是此次陈记学徒中唯一的女子,也是陈师傅的幼女,叫作陈酥。
连日阴雨,陈师傅的痛风犯了,这才没有亲自来,而是派了自己最得力的学徒和女儿。
陈酥长着一张圆脸,笑眯眯的模样十分讨喜,她年岁不大,却是陈师傅属意的接班人。
若说盛锦水在厨艺上颇有天赋,但算不上出类拔萃,那么她就是个实打实的天才。
陈酥的味觉天生敏锐,只要是尝过的菜肴点心,便能说出所用的食材,不敢说十成十,七八成总是有的。
两人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了一日,却已觉得十分投缘,加之今日见过释尘大师后她便彻底放弃了用糕点赚钱的想法,所以对陈酥并不藏私。
陈酥投桃报李,对她也格外敬重,俨然将她视为自己的半个师父。
得了道谢,陈酥小脸微红,颊边梨涡若隐若现。
盛锦水对这样可爱腼腆的小姑娘没有抵抗力,找遍全身,终于从荷包里找到了朵不知何时塞进去的绒花。
只一朵五瓣红梅,大概是细绒不够齐整,她挑出来后随手塞进了荷宝,正好借花献佛。
“我今日只带了这个,下次给你做更好的。”
盛锦水眼中的瑕疵品实际上也是百里挑一出来的,小姑娘爱美,双手捧着绒花别提多喜欢了。
现下无事,她索性拉着陈酥一同坐下。正巧她心里装着事,想向对方打听一二。
“阿酥在县里可曾听说过祈愿糕?”盛锦水偏头问道。
陈酥一边欣赏手上绒花,一边欣赏盛锦水的容貌,直到美人开口才微仰起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回道:“不知听哪个师兄提过,好像是出了事的。”
没有帮到忙,她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歪着脑袋搜刮记忆,将与祈愿糕有关的消息全抖落了出来,“阿爹好似也说过,他听说后很生气,还骂卖糕点的人是骗子。”
“有人出了事?”盛锦水一惊,“可知出了什么事?”
她本想着钱家敛财,最不济也就是偷工减料,用些便宜的陈米,没想到如此大胆。
“大约是闹肚子吧。”陈酥挠头,陈记也是做吃食的,对这种事比较敏感,消息也灵通些。她朝三三两两站在檐下喝汤吃面的学徒们喊道,“师兄,你们谁听说过祈愿糕的事吗?”
她一开口,学徒们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盛锦水听了半天,终于拼凑出前因后果。
他们知道的并不特别详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