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经历了上回那件事,冯海和盘儿主仆二人也算是坦诚公布了,以前冯海还会帮着宗钺瞒些事,现在倒不会了,都会一一禀上去。
“我又不练太久,你和德财不说,他也不会主动问,说不定就瞒混过去了,”见德全还是不甘不愿的样子,德财也听到动静进来了,似乎也想帮着劝劝,宗钺又道,“你们去瞅瞅隔壁院子可是熄了灯?”
一提这话,德全和德财顿时不说话了。
以前还不觉得,自打二皇子也进了上书房,隔壁的大皇子就突然用功上了。早先这边院子里的人还没察觉,还是一次听下面奴才们说闲话,才知道大皇子那边熄灯越来越晚。
如今两位皇子表面上也就罢,私下里都较着劲儿,德全和德财可不傻,大皇子体弱,又只大了二皇子不到一岁,陈皇后有地位,但他们娘娘有宠,现在未立太子,鹿死谁手还说不定,自然不会拦着二皇子和隔壁较劲儿。
就算是冯公公在,恐怕也不会的,于是两人也就不吱声了。
——
隔壁院子里,宗铎从回来一直闷在书房里默书。
他默书并不是读,而是抄。
学到哪儿抄哪儿,一遍不够就抄十遍,总能记住。先生不是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正好也练字了。
何年已经出去看次间里的西洋钟好几遍,一直欲言又止,面现担忧之色。
终于听见西洋钟撞了十下,他憋不住了,低声道:“主子,您还是去歇着吧,不然明早该起不来去上书房了。”
宗铎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抄着。
这般年纪大的孩子,哪怕桌椅都放低了,坐着抄书也很艰难,还不如站着,所以宗铎大多时候都是站着的,只有脚累了才会坐一会儿。
身量还没有长成,腰背却挺得笔直,手腕和手肘也是端得平平的。
何年总觉得大皇子太逼着自己了,可皇后娘娘如今就指着大皇子,所以有时候他也不敢劝太多,尤其今日在继德堂又发生了那样事。
从继德堂里出来,何年就觉得大皇子情绪有点不对头,果然回来跟自己较上劲儿了。
宗铎咳了两声。
他心里也清楚若是他咳狠了,何年大概又要罗嗦些让顾念顾念身上的话,所以下意识一直是忍着的,即使咳也是闷咳。
可这一咳就收不住了,连咳了十好几下,还一直停不住。
何年忙端了水来给他喝,又忙给他抚背。好不容易停下,何年道:“大皇子还是快歇着吧,您不能这么熬着了,免得伤了身子,”见宗铎似乎还有些不愿,他忙说,“你若是还这么下去,奴才就只能禀给皇后娘娘,娘娘若是知道您如今不顾惜身子,肯定会伤心的。”
话都说成这样,宗铎只能听了何年的话去歇息。
到底这阵子熬狠了,也是天气太冷,半夜突然下了雪,所以早上起来时宗铎便咳得有些严重。
何年说今日不去上书房了,他去禀了娘娘,向上书房那边告假,宗铎却坚持要去。
实在拗不过他,何年只能让小太监给宗铎穿得厚厚的,还加了件裘皮的披风,又择了个身强体壮的太监,专门抱着他去。
可刚走到乾清门,他就坚持要下来,何年抬头一看,看见不远处正往里走着的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