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来,想走出柜台,想了想,看了范治成一眼,又坐了回去。
范治成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些,他听到辛捷说:“没什么。”脸上一份,像是高兴,又像是失望,但辛捷随即说:“不过……”他立刻截住话头,问道:“不过怎地?”
辛捷笑了一笑,接着道:“不过他有个女儿,却邀我今晚去他舟中一晤。”
范治成顿现异容,问道:“真的!”
辛捷拂然道:“小弟怎敢欺骗兄台。”
范治成忙道:“小弟不是此意,只是此事来得太过诡异,辛兄不知此人之来历,心中是坦然,只是小弟却有些替辛兄着急呢?”
他们边走边说,范治成不等辛捷说话,又抢道:“这三天来武汉三镇奇事频出,真把小弟给弄糊涂了。”
辛捷本就揣测那金一鹏父女必非常人,他找金弓神弹,也就是想打听此二人的来历,此刻听范治成如此说,更证实了心中的揣测。
他入世虽浅,心智却是机变百出,看到范治成如此,心知便是自己不问,范治成也会将此人的来历说出,于是反而作出淡然之态。
果然,一走进后厅,范治成就忍不住说道:“辛兄,你可知道你遇见的是何等人物吗?”
辛捷一笑,摇头道:“小弟自是不知。”
范治成叹道:“辛兄若是知道,此刻想也不会如此心安理得了。”
他朝厅上的檀木靠椅里一坐,又说道:“先前我还不相信此人真是金一鹏,后来一想,除了他外,还有谁呢,辛兄不是武林中人,年轻又较轻,自是不会识得此人,但小弟在江湖中混了二、三十年,听到有关此人之传说,不知多少回了,是以小弟一见此人,便能认出此人的来历。
辛捷见他仍未转入正题,说到此人来历,忍不住问道:“此人究竟是谁呀?”
范治成又叹道:“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句俗语,道:‘遇见两君,鸡犬不宁。’鸡犬尚且不宁,何况人呢?江湖中人甚至以此赌咒,谁都不愿遇到这‘两君’,这两个人一个是老妙神君梅山民,一个就是这毒君金一鹏了,他们一以‘七艺’名传海内,一个却以‘毒’震惊天下,这金一鹏浑身上下,无一不是毒物,沾着些,十二个时辰内必死,而且普天之下,无药可解,江湖上提起毒君,真是闻而变色。”
辛捷“哦”了一声,他搜索着记忆,但梅山民却绝末向他提起过此人,不禁也露出诧异之色来。
范治成望了他一眼,又说道:“此人和七妙神君,一南一北,本是互不侵犯,那知七妙神君不知怎地,却巴巴地跑到大河以北,找着此人,要和他一分强弱,详细的情形,江湖上人言人殊,谁也不知真象究竟,但从那时之后,毒君却从此绝迹江湖,没有再现过踪影。”
“这件事在江湖上瞬即传遍,人人抚掌称快,甚至有些人还传诵:‘七妙除毒君,江湖得太平’。”他苦笑了笑对辛捷说道:“那七妙神君东是江湖上人人见了都头痛的角色,可是大家却情愿七妙神君除了这毒君,辛兄由此可以想见这毒君的‘毒’了。”
辛捷大感兴趣,问道:“后来呢?”
范治成道:“后来‘七妙神君’在五华山一会中,传闻身死,关中九豪也消声灭迹,江湖中更是个个称庆,只道从此真个是‘太平’了,其实江湖上也确实太平了几年,那知道现在这些久己绝迹江湖,甚至也传云不在人世的魔头,居然一个个都在武汉现了迹影。”
说着,他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又道:“小弟唯一不解的是这魔头为何看来竟对辛兄甚为青睐,而且这魔头虽是奇行怪僻,也从未听说过以乞丐的面目出现的,我若不是看到他的一只手,和他那异于常人的皮肤,也万万不会想到是他。今晚辛兄若然要去赴约,倒要三思而行呢?”辛捷沉吟了半晌,突然问道:“那毒君的女儿看来甚为年轻,不知道是否真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