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许久,等到火焰快要烧到手时,才轻轻松开了手指。火球滚在地上,炙热的火舌瞬间吞没一切。“不要!”晏斯野有些踉跄,走上前想要抢救毛衣。池星燃看着那团火,眼神刺骨:“你毁了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还以为找件一样的就能弥补,你知道不知道,每次看到这件冒牌货,我都觉得好恶心。”晏斯野愣愣的看着那件依然全部化为灰烬的毛衣。池星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止这件毛衣,这几个月来,你对我的每一件补偿,都让我觉得恶心,就和你这个人一模一样,虚伪到让我想吐。”池星燃扯起嘴角:“你说,我给你做饭,在你疲惫的时候给你按摩,不管多晚都会等你回家,我让你有了家的感觉……真可笑,那七年,我难道没有给你做过饭吗?我难道没有给你按摩过吗?那七年又有哪一天,我没有等你回家?”“七年前你感受不到家,现在居然就能感受到了?”晏斯野两只拳头死死的捏着,目光猩红:“不是的,那个时候我,我只是故意演戏……”“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阿野,你和池星燃聊完了没有啊,大家都等你们呢。”甲板上有人来催。池星燃扭头,声音已经恢复了温和:“嗯,谈完了,马上就来了。”“好,那我们等你,你们快点啊。”外面没了声音。池星燃走到一旁,倒了一杯香槟酒,随后递给了晏斯野。“既然你那么喜欢演戏,那就把最后一出戏演到底吧。”池星燃勾起唇角,“是当着大家撕破脸,还是体体面面的结束,你自己选。”晏总,您为什么那么恨池星燃那日在船上发生的一切,在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晏斯野无法去回忆的梦魇。只要稍稍触及,都会让他头疼欲裂,彻夜不眠。他已经不太记得,那天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麻木的跟着池星燃回到甲板上。池星燃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他重新倒上了一杯红酒。他们碰杯,分别饮下酒水。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这个“世纪大和解”。等他再次回过神时,游轮已经靠岸,池星燃已经离开,朋友也都散去,只有祝媛媛坐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的端着杯水,也不说话。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从晏斯野面色苍白的从甲板上带走池星燃说要有事要商量时,她就明白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晏斯野久久的呆坐着,在三十多年里人生里,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玩弄他的真心,就连司明羽也没有。他不可避免的想到池星燃的那七年,心脏跟着狠狠一抽。原来,被人这么糟践感情,居然是这种滋味。抱怨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像吞了无数把锋利的刀片,心脏被一片片割下来,扔进油锅里,又被一张塑料袋套住脑袋,呼吸渐渐被人夺走。“……媛媛。”祝媛媛:“晏总。”晏斯野红着眼睛,声音沙哑:“池星燃说我……很恶心。”他顿了顿,语音带着几分颤抖:“我是真的想要补偿他的,想把最好的都给他,我知道,过去我犯过很多错,但是这段时间,我没有骗过他。”晏斯野似乎想从祝媛媛的眼里得到什么回答:“如果换成你是池星燃,你也会觉得我恶心吗?”祝媛媛抿着嘴唇,没有给出回答。过了许久,她开口:“晏总,说实话,如果换成我是池星燃,我应该活不到今天。”晏斯野的肩膀剧烈的抖了一下。祝媛媛把水杯轻轻放在了晏斯野的身边。她在调查池星燃时,看到那一条又一条被写在报告纸上的经历,文字是那么的轻飘飘,却足够让她触目惊心,不敢往下深想。更别说,那些侮辱和伤害,不是文字,而是真真切切落在池星燃的身上,真实发生过的。祝媛媛一向有话直说,更何况,这事确实是自家老板做的不地道,“恕我直言,晏总,这个问题,您不该问我。我没有资格,代替池星燃回答这个问题,更没资格代替他说原谅你。”晏斯野无非是想从她这里听到一句“你不恶心”,可是有什么意义呢。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不能认真坦率的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还在一味寻求内心的自我安慰。晏斯野这种遇事就躲的性子……她要真的是池星燃,她一开始根本就不会爱上晏斯野。她不知道,到底是晏斯野不愿意设身处地为人着想,还是他天生生性薄凉,缺少与人共情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