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湛兮的那种幽幽荡荡不落实处的眼神很快就慢慢沉淀下来,他又露出身为九五之尊那种沉稳睿智、总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眼神。
只是他的眼睛看着花潮,多出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像是怜,又带着一点怨。
花潮心里咯噔一下,颤颤巍巍的问道:“我病入膏肓即将不治身亡了是不是?”
姬湛兮摇了摇头,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烛台,嘴唇微颤,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花潮已经启动了自毁程序,居然还没脱离这个世界,并且还好端端的站在姬湛兮面前,这事花潮自己都觉的奇怪。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但心中确实很惊喜,他笑着拉住姬湛兮的袖子,笑盈盈的问道:“你这是花了多大劲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是不是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把我弄到新的宫殿里了。”
姬湛兮扶着琉璃推门慢慢站起身,眼神深深的看了花潮一眼,他那一眼太过千回百转,把嬉皮笑脸的花潮猛地震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姬湛兮,心想一定是自己启动自毁程序要狗带那天把这个男人给吓到了。
生离死别这种事情确实很吓人,能让人心理阴影面积无限增大。
花潮正想着如何安慰安慰他,姬湛兮却向前倾身猛地将他抱住了,他的身体细微的颤抖着,埋首在花潮颈间深深的吸着气。
果然是被吓到了吧,花潮拍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这一次死里逃生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我又可以多陪你一段时间,就算日后不能长久我们也要珍惜现在的时光,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姬湛兮把头抬起来,温柔的将花潮散落在鬓边的一缕长发别在他的耳后,轻轻说道:“你说的对,无论朕能留你多久,咱们总要开开心心的。”
花潮笑了:“这样才对嘛。”
他四处环顾了一圈,“这宫殿精美无比,只是怎么如此冷清,一个侍从的也瞧不见,非命和非欲两位大监也没跟在你的身旁吗?”
姬湛兮把花潮抱起来,一路走到宫殿外,这个宫殿华美至极,一道道琉璃推门巧夺天工,长廊里摆放着一盏又一盏琉璃宫灯,烛火透过各色的琉璃,将长廊照的五光十色。
花潮惊奇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处宫殿?”
姬湛兮抱着他在明廊上慢慢走着,低声说道:“天启复国那一年就在建了,我重新称帝后就总是能想起以前,那时你和朕住在甘露殿,朝中的大臣都说违背礼法,递上来的折子像雪花一样多,你跟朕说想要搬出甘露殿,朕不准,你就跟朕生闷气。”
姬湛兮这么一说花潮倒也记起来了,他接过姬湛兮的话:“皇上不准我搬出甘露殿,我和皇上整整怄了半个月的气,最后还是皇上先低头,跟我说已经开始命人修建一座美轮美奂的琉璃宫殿,等修好了就让我搬出甘露殿。”
说到这花潮不由得哈哈大笑,“结果我和一帮朝中大臣左等右等也没见那琉璃殿的影子,皇上压根没打算建什么琉璃殿哈哈哈。”
姬湛兮微微笑了:“甘露殿那么大,和朕住着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身体都要被姬湛兮掏空了,每天都担心自己精尽人亡。
这话花潮没好意思说,大抵当攻的总会有那么一点微妙的虚荣心,他心虚的把话岔开:“那皇上复国后怎么又想修了?”
姬湛兮顿了顿,把他抱的更紧了。
“因为我一直想着一定要把你抓回来,紧紧握在手心,再永永远远的把你锁在囚笼里,让你生生世世无法脱身,朕也要生生世世和你纠缠不休。”
这话听着怪渗人的,正常人听了怕是心里发慌,但花潮觉得自己八成是不正常了,要不然听姬湛兮说要和他生生世世纠缠不休这种话怎么还觉得怪感动的。
他心里泛起一点甜蜜,又有那么一丝丝的无奈,只好半是甜蜜半是无奈的笑了笑:“所以你就给我换了一套更沉重的镣铐?好吧其实也不算重,就当是情趣了。”
花潮觉得对恋人的一些癖好应该有抱有一颗包容的心,可能姬湛兮在连番刺激之下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带,朝着暗黑病娇的方向发展下去也不奇怪。
可是他瞅了瞅锁链上的符文,又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你找了镣铐锁我也就算了,这锁链怎么看着这么诡异啊,上面这些鬼画符一样的文字是什么东西,看着怪渗人的。”
姬湛兮面色如常,带上了贯有的讥讽语气:“爱妃刚刚还说是情趣,眼下就要挑三拣四了,怎么?带个镣铐还要挑个描金绣凤的不成?”
他这么夹枪带棒的一说话,花潮反倒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还是熟悉的狗脾气,看来自己没有病入膏肓到让姬湛兮言语温存的地步。
他躺在姬湛兮怀里,搂着姬湛兮的脖子,看着长廊下五光十色的琉璃灯,笑眯眯的说道:“皇上对我这样凶,看来我病的不算严重,要是哪天皇上和声细语的对我说话,那就是我离死不远了。”
姬湛兮脚步微顿,他抬头看着这座华美的宫殿,眼神顺着蜿蜒的灯光一路飘远。
他的眼神在辉煌美丽的灯火中渐渐黯然,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悲恸。
作者有话要说:伤心总是难免的,今日份的虐总会换来日后双倍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