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把星的再次醒悟
冷意循声回头,官闻西他们几张半生不熟的脸,还有中间的女人,唤起了冷意藏了十几年的记忆。【?]
导演制片立刻围了上去。&ldo;付少的情况比较危险,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多小时。&rdo;导演絮絮叨叨地同来人讲解情况。
女人神情严肃,一身黑色的装扮也将气势衬到极致,径自走到手术室门口,冷意一直盯着她,目光不离,女人突然侧首,与她视线相撞,冷意发现里头的傲慢十几年未曾变过,尽管她甚至没有认出她来。
走廊上原本轻微的私语声也因为这一拨人的到来而彻底湮灭,有的人连呼吸都放轻放缓。
&ldo;祝阿姨,您坐一会儿?&rdo;官闻西是最体贴的一位,走到女人身旁微微含腰。&ldo;我站着等。&rdo;声音清冷,与气质颇为相称。
在众人感觉到压抑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手术室厚重的大门被推开,紧接着是推床的轮子压过地砖的响声。
冷意推开甘陆,扑过身抓住推床的边缘,付沂南身上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嘴上蒙着氧气罩,面色苍白,推床晃得厉害,上头的盐水袋也跟着摆动,付沂南手背上的针返了一段血。
&ldo;手术比较成功,不过危险期很长,大约五到十天,中间可能出现并发症,还需要密切观察。&rdo;主治医师摘掉面罩,才发现连院长都来了。
&ldo;送回j市。&rdo;女人突然开口,眉峰不动。&ldo;j市?现在长途移动病人的话,病人随时会有生命危险。&rdo;主治医师颇有责任感,连忙开口阻止。
&ldo;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而且,我也不信任你们的技术。&rdo;女人下巴微扬。&ldo;现在这样的危险期,随意移动病人就是加速病人的死亡!&rdo;主治医师并不知晓付沂南的身份,只当对一个普通病人负责,对女人并不迎合,梗着脖子强调。
&ldo;祝阿姨,不然我调派专家过来,可能更方便一些。&rdo;唐啸东权衡一番,&ldo;医疗器材也可以一并运过来。&rdo;女人看了看推床上的付沂南,不再吭声,算是默认了。
冷意跟着推床进了icu,她不敢妨碍医务人员,只站在角落,无能为力地看着一群人忙得团团转。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不知道是因为付沂南脆弱得仿佛一触即逝的容颜,还是本能地排斥医院。【?]这个只有苍白和猩红两种颜色的地方,让她由衷地恐惧。
那年她妈暴毙,白色的床铺上铺散开她妈艳丽的红裙,太平间里只有两个人,其实一个还是死人,她在床铺边上站了很久,眼泪始终掉不下来,她怕砸在她妈的脸上,花了她的妆容,就不好看了,她妈生平最爱的就是这一张脸。
一年之后,米婆婆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一个冷意爱吃的橙子,而车祸身亡,米婆婆也爱红色,暗红色的对襟衣衫,看似去得很安详,可是谁知道她的不敢,她还说等冷意再大些,就可以嫁给米骏,她还等着抱孙子。那一年,她情窦初开,却不是为了米骏,她哭得止不住声,比米骏更响更歇斯底里,却不知是愧疚还是忏悔。
再一年,哑巴喜欢穿白色的衬衣,因为她说好看,即使再冷的天,他也总习惯里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满目猩红,狰狞的血在他身上铺开,染得白色衬衣成了一件血衣。她还记得米骏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ldo;暖暖,你要好好的。&rdo;这句话,他说了七年,她却只听进去那一次。
算命的说她命太硬,自己命短,还连累亲朋好友,她妈砸了人家的摊子又如何,她也不信,等到亲友都走得干净,还不是要信,她想这真的是命,渐渐疏远了周泰年,她只剩这一个亲人,尤胜父亲。
甘陆弃她而去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留在她身边,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她克死了。十年里几乎没有再交过朋友,生活稳妥得让她开始相信那个算命的话,也许真是谎言,看,没有人再因她而死。
忘乎所以,而付沂南的重伤犹如当头棒喝。
&ldo;沂南豁出去性命就是为了救你?&rdo;声音居高临下地飘来,冷意回神,发现自己又是蹲□抱成一团的姿态。
冷意觉得脚有些软,扶着墙壁站起来,掌心触到墙壁的冰冷,让她打了个颤。&ldo;您好。&rdo;不温不火,压着情绪。
&ldo;出去。&rdo;女人身量本就比冷意高,而此刻又穿了高跟鞋,几乎比冷意高出一个脑袋,言语冷冽刻薄。
&ldo;我…&rdo;冷意一时竟然寻不到合适的理由留下,咬着嘴唇生硬地站在原地。&ldo;暖暖,我们出去。&rdo;甘陆拉住她的手臂,也不管她的不情愿,强拖着离开。
&ldo;你放手!&rdo;冷意试图挣开他的钳制,甘陆捏得很紧,动不了一分一毫。&ldo;暖暖,你凭什么身份留在里面?你和付沂南算什么关系?&rdo;甘陆一声呵斥,震得冷意瞬间失了神。
&ldo;他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rdo;冷意声音低哑,言语间的倔强更甚。&ldo;所以你更不能留在里面。&rdo;甘陆残忍地叙述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ldo;你还猜不出她是谁吗?她是付沂南的母亲,她的儿子因为你昏迷不醒,你作为罪魁祸首有什么立场站在里面?&rdo;
&ldo;暖暖,先回去休息,你在发烧。&rdo;甘陆干燥的大手摸上她的额头,滚烫,脸颊上也是不正常的绯色cháo红。
&ldo;我要留在这里。&rdo;她哪里肯离开,浑身却轻飘飘的一点也使不上力,甘陆轻易将人拦腰抱起,大约是付沂南暂时的安全让她卸了绷起的神经,意识也迷迷糊糊地浑浊起来,直到最后眼前一片漆黑。
冷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窗帘厚实,一点也感觉不到外头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