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原本的一米距离拉近到不足半米,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两人袖子布料轻蹭到一起。江枭扭头看她一眼。几次近距离的接触,江枭算是摸清了她的‘底’,再窘再恼,都不及羞会让她生出逃避的心理。所以在小巷里,他才故意说那些‘狠话’以防她再像樱花林那样跑掉。过了菜市场,路灯的冷白隐掉了手电筒的光亮。陆知鸢两眼不时地往四周瞟,眼前的光不仅没有让她生出安全感,甚至还觉得总有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好像随时都会蹿到她面前似的。因为心不在焉,陆知鸢的胳膊一时轻一时重地蹭到江枭。“有我呢!”顺着那道轻慢的声音,陆知鸢的目光落到他肩膀。很奇怪,只是一句话,甚至只是短短三个字,瞬间让她虚浮着的心着了地。在来清挽镇之前,她一直都是特别有安全感的人。可却从来没想过,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让她再生这种感觉的人,竟会是一个男人。一个认识不过短短一个月的男人。可她以前也不觉得自己胆小啊,可经过今晚逃亡似的奔跑,她隐隐觉得,好像因为有他在,她的胆子才没以前那样大了。可她上一秒还觉得他的存在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啊?怎么又会生出这样矛盾的心理呢?难道陆知鸢想到了一个词:倚赖。陆知鸢垂下脸,唇角刚弯了点,她表情又突然凝住。想起他上一秒把她按怀里,下一秒又让她不要招他的那些话。心里的失落不由得沉满了心脏。路灯在右面,把他的人影斜到左面。陆知鸢放慢脚步,落后在江枭身后,不知道心里怎么就生出那样幼稚的想法,她双脚往他左后肩横过去一步。双脚踩在了他的影子上。江枭余光往左后方瞥了眼,无声弯起唇。一路上,除了江枭说的那三个字,两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快走到三号街的时候,江枭给小野打了电话,没两分钟,小野带着张北匆匆跑了过来。“枭哥,怎么了?”江枭转身朝陆知鸢看了眼:“你跟他俩去网吧坐会儿。”虽然他没说原因,但陆知鸢还是秒懂了他的意思,不过这都快走到家门口了。“不用,”她说:“那些人难不成还能在家门口等着吗?”之前怕的全身都发抖,这会儿倒是挺能逞强。江枭凝眸看着她。张北听的眼睛都睁大了:“枭哥,那伙人来堵你了?”江枭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得,沉默就是默认了。张北连骂两句脏话,骂完,他看向陆知鸢:“姐,别怕,这几天我给你当保镖!”陆知鸢:“”江枭在原地站了会儿,再抬头,他看向小野:“这两天,你俩都去茶叶店里待着。”陆知鸢听得一怔,忙摇头说不用。江枭可不是跟她商量的:“就这么定了。”虽说他把话说的不容置喙,但语气没有半点压迫,他看向小野:“明天让张贺他叔再过来装个摄像头。”小野忙应下去。“行了,你俩回去吧。”等两人一走,陆知鸢走到江枭身侧:“都说不用了。”江枭面无表情地又看她一眼:“我是怕那些人再来找我,你想什么呢?”陆知鸢撇嘴咕哝一声:“那你刚刚还说让他俩在我那店里待着”江枭没应她这句,“走吧。”陆知鸢瞟了眼还被他拎在手里的医药箱,顺带着又瞟向他的手背。犹犹豫豫走到店门口,陆知鸢朝他轻“嗳”一声。江枭扭头,看见了她脸上的纠结。“箱子里有消毒水和纱布之类的药,你自己擦擦。”要是她帮他,免不了又要碰他的手,到时候又要被他误会说招他了。结果进了店锁上门,江枭却把医药箱往茶桌上一搁。陆知鸢眉心一拧:“你提回房间里用啊!”“一点小伤,”他说的若无其事:“死不了。”陆知鸢:“”回到自己房里,陆知鸢没有睡,就坐在书桌前看着对面那扇窗。脑子里乱乱的,小巷里发生的每一幅画面不停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一会儿是他拉着她跑的,一会儿是他把她按他怀里的,一会儿又是他那绝情的话。乱七八糟地交织在一起,让她一点困意都没有。眼看都凌晨一点了,对面窗户的灯还亮着。被江枭放在茶桌上的医药箱,陆知鸢也没有拎回来。男人都不在意那些皮肉伤吗?陆知鸢嘟了一会儿的唇,拿起旁边的手机,又点开小野给她发的那张照片,缩小又放大,仔细看了许多遍后,陆知鸢又开始举棋不定了。到底是因为真不在意那点伤,还是不想麻烦呢?陆知鸢歪着脑袋想着一只手裹纱布的画面。好像是不太方便。看了眼时间,都一点半了。这个点去敲他的门陆知鸢看向窗外,在脑海里想象着自己站在他门口的画面。突然一声:【你在招我?】涌进她耳里。她立马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本来就让他生出误会了,再大半夜去敲他的门陆知鸢都不敢想他还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思来想去,陆知鸢决定给小野发一条短信,结果屏幕刚解锁,一条微信消息跳出来。江枭:【看你干的好事。】后面附带一张被放大的照片。满屏的白皙上,清晰可见竖向的一条红痕。真的,要不是亲眼见过他的腰,都看不出他拍的是什么。陆知鸢被一张照片羞红了脸。又憋屈又气恼。最后带着气性,陆知鸢给他转过去一千块钱,备注:【赔你的医药费】。没几秒,江枭回过来:【我就缺你这点钱?】那不然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让他掐回来?这个想法刚一闪过,她眼前就浮现了自己的腰被他握在手里的画面。陆知鸢脸一红,拧着眉又嗔又恼地看向对面的窗户。嘴里刚想咕哝出声,黑掉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下。点开一看,显示转账已被领取。陆知鸢直接被气笑了。再然后,江枭也给她发了一个转账:9。陆知鸢看懵了一??x?瞬,目光从手机屏幕落到对面的窗户。什么意思,怎么收下又退回来了,还退回这么奇怪的数目。下一秒,屏幕又弹出一条:【用不了这么多。】他都好意思收,她有什么不好意思领的。陆知鸢也点了领取。手机锁了屏,陆知鸢趴在了桌子上。虽说看不见对面房子里的那个人,可阻止不了那张脸一个劲往她心里涌,浪潮似的,一波又一波。让她心神不宁的一点困意都没有。陆知鸢沉沉吐出一口气,无奈地闭了会儿眼睛,等心里终于平复了点,眼睫刚一掀开,那两只被她并排摆在一起的小杯盅又钻进了她视线里。看着就好像是情侣信物似的。陆知鸢赶紧用手捂眼。不捂还好,黑漆漆的眼底,和晚上那条黑隆隆的小巷莫名重合。他扣着她后脑勺把她按怀里的画面就像是高清电影画报似的,来来回回在她眼前循环投放着。陆知鸢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没两米远的距离,她小跑着去了床上,被子刚拉过头顶,突然又想起手机还搁在桌上。她又回到桌前去拿手机,手机拿到手里后,视线不听话地又往窗对面瞥了眼。还亮着灯。到现在还不睡难道是手背疼的睡不着吗?陆知鸢又坐回椅子上,踌躇了一会儿,她给小野发过去一条提醒他明天帮江枭清洗伤口的短信,再抬眼,对面窗户坐着的半截人影让她心里连续咯噔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