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十几个人弯腰弓背地围成两圈,嘈杂声里时不时兴奋地尖叫一声。刚好张北也在那窝人里,不经意抬眼,忙朝他招手:“枭哥,快来!”江枭满心疑惑走过去,从围城圈的脑袋缝里看见了源头。是两台游戏机。他眉眼一沉,掀着眼皮睨了眼张北正兴奋的眼神,他朝旁边歪了歪头。张北忙从人窝里绕出来。“谁的机子?”张北悄咪咪一声:“张贺弄来的。”江枭往店里瞟了眼:“他人呢?”“不知道,”张北伸手去掏手机:“我来给他打电话。”江枭没吱声,隔着玻璃门,朝里面正往外瞧的小野招了个手。随着玻璃门推开,小野小跑到他跟前:“枭哥。”江枭也没应她,扭头看了眼两米外的陆知鸢,又朝她招了下手。陆知鸢走过来,朝小野笑笑,小野刚要喊人,就被张北抢了先:“姐,你和枭哥昨晚在一块儿呐?”他说的是在一块儿,陆知鸢也没往深处想,不失礼貌地笑笑,点了点头。陆知鸢没理解张北的话外音,但江枭一下就听出他话里没好话了,一脚扫过到他腿上,“滚进去看店!”声音沉的让人头发发麻,陆知鸢被他一吓,两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江枭没注意身旁,可张北看见了,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腿,嘴上还不怂:“枭哥,你看你把我姐都吓成什么样了!”江枭这才扭头。陆知鸢脸上的惊还没来及收,一整个地落入他眼底。他舔了舔唇,走过来,声音放轻了几个度:“吓着了?”陆知鸢忙摇头,结果一开口,结巴了:“没、没有”眼看张北一瘸一拐进了店,小野笑了声:“姐,不怪我哥,是他嘴欠!”江枭朝他递了个眼神:“去挽挽家等着。”说完,他从陆知鸢手里把袋子接到手里:“带你去吃饭。”今天街上人不多,来往经过的人,多有看两人一眼,但陆知鸢没有注意,余光一会儿往左手边瞄,一会儿看右手边地上的人影。走了一段,陆知鸢朝他轻“嗳”一声。她倒是少有这样和他打招呼,江枭侧头看她。手里什么都没有,陆知鸢就把手放在了口袋里,“嗳“”完那声后,她就垂了几分眉眼,只让自己前迈的脚尖投进眼底。她轻声问:“你跟他们说话都这么凶吗?”刚刚她又想起艾黎跟她说的【对别人和对她态度是否不一样】的话了。“没有,”江枭当然不承认:“小野不都说了吗,他嘴欠。”陆知鸢转了转眸子,在想刚刚张北到底说了哪句“嘴欠”的话,还没想到,就被旁边的人打了岔。“上次不是说想吃芋泥雪芙?”“干嘛?”陆知鸢轻笑一声:“这次又让我吃了?”“我有那么小气?”上次不让她吃,不过是想着给自己留个由头,好再带她去一次,又或者等哪天晚上当夜宵给她个惊喜。陆知鸢没说吃与不吃,反倒问:“你等下吃完饭是不是就回店里了?”“嗯,”江枭就着她的步调,走的慢了,他说话的音调就懒了几分:“怎么,有事?”“没事啊,”她唇角弯出点笑痕:“那我就把小野带走了。”“你倒是和他挺亲。”他语气有着不易察觉的酸,不过不细听听不出来。“我把他当弟弟的。”她说的稀疏平常,可听着莫名像是解释。江枭勾了点嘴角:“几个弟弟?”“我是独生女。”手捂在口袋里,掌心都出了汗,她干脆把手背在身后,两根食指勾着。“亲戚里也没有??x??”江枭问。她还是摇头:“只有哥哥,但是年龄比我大许多。”问题有来有往,她也问:“你呢,有兄弟姊妹吗?”“有个哥,”他说:“亲的。”说着说着就到了街尾「挽挽有人家」的店门口。这个点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店里没有人,只有小野坐在桌前,在看墙上的菜色。听见门声,小野扭头,忙朝两人招手。上次来,陆知鸢是背对着墙坐,后被江枭叫到他那边,这次,她和小野面对面坐着,扭头就能看见墙上的照片了。江枭还和上次一样,面对着墙。三人三面,江枭让陆知鸢自己点,而后他就开始向小北问话了。“门口的机子怎么回事?”小野也不等他一个个地问,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倒出来。“斜对面张俞家不是三间门面吗,说是要腾出一间给他侄子开个游戏室,也不知张贺怎么打听到这事,昨天下午赶在人家前头就弄来了两台机子摆着了门口。你是不知道,昨天一晚上,门口的人就没断过,二号街的小李仁一晚输了五千多,早上是被他老婆给揪走的。”江枭沉吟片刻:“张俞家哪个侄子?”“不是咱们镇的,县里人,嫌厂子里上班累,就跑到隔壁镇在两个小饭店里摆了几个游戏机,谁想到现在又把主意打咱们这来了。”说到这儿,小野又压低了几分声音:“是个吃喝嫖赌样样干的主。”江枭坐的位置,目光一偏就能看见门外,眯眼看了会儿,他说了句知道了。小野试探着问:“你会把机子留下来吗?”“不会。”江枭想都没想。“那要是张贺执意要留呢?”江枭勾唇笑了声:“我的店,他的店?”小野挠头傻笑了声:“也对。”陆知鸢点了一素两荤三盘炒菜,一个三鲜汤。之后江枭和小野说了些题外话,她没有抬头去看去听,难得在外拿出了手机看了会儿。几个菜上了桌,江枭抬头看老板:“一份芋泥雪芙带走,”不过他又叮嘱:“过二十分钟再打包。”芋泥雪芙是需要冷藏的。小野中午吃了饭,但陆知鸢又给他盛了碗,他也没推,伸手就接了。但是江枭发现一件事,她是先给小野盛完才给他盛菜不多,吃的也快,芋泥雪芙打包好放到桌上的时候,江枭刚好放下筷子,他刚站起身要去结账,手腕就被陆知鸢抓住了。“我给过了。”声音落地,她也刚好松手。江枭不太乐意地紧了下眉:“谁让你给的!”陆知鸢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吃着碗里刚刚江枭夹给她的那几片清炒山药。吃完饭,三人往回走,到了网吧门口,陆知鸢朝江枭伸手:“袋子给我。”江枭却没应她,目光看向小野:“你先回去,等会儿去茶叶店。”等小野走,陆知鸢疑惑:“你不进去吗?”“我回去拿个东西。”结果到了店里,他把袋子往茶桌前的椅子上一搁:“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陆知鸢:“”等他前脚走,张平慧后脚就从院子里溜了进来。“张阿姨。”张平慧目光扫过她的脸,又看了眼门口,再看了眼搁在椅子上的袋子。陆知鸢面色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嘴角依旧挂着笑意看她。然后就听张平慧压低了声儿问她:“你俩昨晚在一块儿?”这个问题和之前张北问她的如出一辙。陆知鸢这才后知后觉到当时江枭为什么踢他一脚,还说他嘴欠这回,陆知鸢没有点头,还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有,我、我在市里,他在哪我不知道”她说的支支吾吾,眼睫也眨的乱了频率。张平慧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人说什么话,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她两只眼睛一看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不过当事人不承认,她也没追问,便又岔开话题问了一个昨天刚到的新鲜事:“你走之前,警察来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