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凝眸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睫,一只手突然弯进了他臂弯,还晃了晃。“他把手伸进去了!”因为压着声,她那红润润的唇带着咕哝般的轻张轻合,并不算厚的唇瓣,却显得肉嘟嘟的,目光像是被牵引一般,让江枭的视线想移开,又舍不得移开。他轻抿唇角,带着几分想离她更近一些的贪念,把脸往她耳边侧过去几分:“再看,小心人家下了车跟你。”陆知鸢倒没因为他的靠近而躲开,顺着他‘低声窃语’的姿势,在他耳边轻声问:“那就这样任由他偷东西吗?”江枭轻笑一声,鼻尖沉出微重的呼吸,轻洒在她耳畔,让陆知鸢呼吸微微一窒。目光移到离她咫尺的耳畔。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他侧过来的半张脸上,她看见了他耳圈上方细细的绒毛。很柔软。想摸一摸。莫名生出这样一瞬荒唐的想法,让陆知鸢心尖一颤。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他超出了男女正常的社交距离,像是怕他发现似的,陆知鸢把后背缓缓往后压,缩在江枭臂弯里的那只手也收了回来,她垂下脸,目光在自己和他的膝盖躲闪又穿梭。江枭以为她这种悄兮兮躲开的动作会让自己心里生出失落。没有,不仅没有,反倒添出几分愉悦。他舔了舔唇,后背也轻轻往椅背上靠,余光不由自主地再往她那边溜。不想让她再生多余的尴尬,江枭轻咳一声,“放心吧。”陆知鸢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突然冒出的这三个字,眼底生出疑惑。可却遮不住她脸上的三分羞涩。江枭嘴角弯出笑痕,脸又朝她那边倾了几分,声音很低:“他偷不到几个钱。”因为他这句话,陆知鸢的目光又重新落到后车门的地方,刚好看见那个被偷的女人正扭着头,狠狠瞪着那个小偷,而挂在肩膀上的那个包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扯到了身前。再看偷东西的那个人,倒一点不慌不怯地偏开头,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在对方视线扫过来的时候,陆知鸢忙别开脸看向窗外。江枭很好奇,上身往她那边倾,低声问:“以前没看过小偷偷人东西?”陆知鸢轻轻摇头。她从小到大,还没坐过公交车,地铁倒是坐过几次,但也都是屈指可数。江枭也猜到了似的:“该不会第一次坐公交?”被他这么一说,陆知鸢耳尖一红,扭过头来,用悄咪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觉得丢脸,她轻咬下唇,缓缓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她就为自己辩驳一句:“我以前上学的地方离家远,公交不能直达。”江枭无声地笑了下:“我又没说什么。”陆知鸢心虚了一下:“我、我也没说什么”她收回视线,继续看窗外。公交车往南行驶,金色的光线隐匿掉玻璃上的渍痕,拢在她脸上。江枭从玻璃上能清楚看见她微颤的眼睫,也能看见她找不着焦距似的一双眼左右飘忽。抱在身前的两只胳膊放下来,江枭从口袋里掏出水杯,拧开盖子,唇刚贴到杯口,车子突然晃了一下,杯子里的水还滚烫,不知收敛地烫到了他的唇,让他轻“嘶”一声。陆知鸢扭头看过来,刚好看见他伸出一点舌尖,轻舔下唇心,莫名其妙又被荡了一下。但她却又很快地笑了声,从包里掏出纸巾,抽了两张递给他,还忍不住揶揄:“虽然我第一次坐公交,但我知道在车上不能喝热水,还是滚烫的这种。”江枭一边睨着她,一边擦掉下巴的一点水渍。陆知鸢歪着脑袋看他:“烫到了没有?”江枭把纸巾揉成团塞进口袋:“你说呢?”陆知鸢抿嘴笑,而后低头看了眼时间,“等我们到了站,是不是还要再去车站坐车到市里?”带她一块儿坐公交招摇撞市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去坐两个小时的大巴已经没有必要。江枭把水杯塞回口袋:“不用,我们打车去。”陆知鸢突然掩嘴笑了声:“我觉得我以后也可以自己坐公交来县里。”“不怕小偷偷到你身上?”他哑笑一声。陆知鸢眉梢一提:“有座位不就好了?”“想的倒挺美,”江枭拖着慢悠悠的调子:“今天要没我,你会有位置坐?”陆知鸢:“”江枭脑海里浮出她跟在那群人身后一起追着公交车跑的画面,不由得又低笑一声。陆知鸢知道他在笑什么,用手肘轻轻戳了他一下,语气又恼又嗔:“不许笑!”江枭轻咳一声,还没来及把笑收住,不经意的一抬眼,刚好撞上好几双讶异朝他看过来的眼神。嘴角的笑意一秒就收了回去,他眉眼一沉,瞬间就将落在他脸上的眼神逼退了回去。公交车停靠后,两人不紧不慢的在最后下了车。江枭招手了一辆出租车,问对方愿不愿意去市里,小县城的司机没那么规矩:“给你们送到市里,我要是载不着乘客那岂不是亏了?”明摆着想让他多给一些。陆知鸢刚想说可以给双倍,人就被江枭拉到了一边。陆知鸢目光怔然:“不坐吗?”江枭掏出手机:“坐网约车走。”没两分钟,一辆黑色越野车就停在了江枭面前,对方报出手机后四位,问他是不是江先生。江枭看了眼车牌,应声是,而后拉开后座车门,带着陆知鸢坐进去。到市里也就一个多小时,但是陆知鸢要去的那家三甲医院在市中心,路上堵了一会儿的车,到医院已经过了十一点。这会儿肯定是挂不到号了。江枭刚想说去附近转转下午再来,陆知鸢却朝他伸手:“把你的身份证给我。”“干嘛?”“我们先去办张卡,然后从网上预约。”办卡这点小事,他一个大男人哪需要麻烦她可江枭却乖乖把身份证从内侧口袋里掏出来给她了。只是不经意的一瞥,陆知鸢倒吸一口气:“你是海番人?”江枭皱眉,不知道她的意外从哪来:“海番人怎么了?”“我也是海番人!”她眼睛弯着,嘴角的笑很浓:“怎么这么巧啊!”江枭反应明显慢了半拍,不像她那样在知道自己与他是一个城市的人时而顿生欢喜,他愣了好一会儿,带着不可置信的口吻:“你、你也是海番人?”“对呀,”陆知鸢又看一眼他的身份证:“不过我们住的地方一个在南一个在西。”江枭的视线定在她满是笑意的脸上,等她话落好几秒,他才恍然般地提了提嘴角,浅浅弧度落下后,他才彻底笑了声。从心底发出的笑,让他漆黑的双瞳亮出了熠熠光彩。他突然怨道一声:“没听出你有海番的口音。”“你也没有啊!”不然她早就问他了,说完,她扭头看向正对大门的门诊大楼:“我们先去办卡,等下找个地方吃饭!”这种同为一个城市,且家庭住址不过二三十公里的距离,让她突生亲近,甚至有满腹的话想与他说。在自助机上办了卡,陆知鸢又给他预约了一个骨科专家号。全程,江枭都站在她身侧。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不觉歉意,只觉欢喜。医院就在闹市,正对医院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步行街。这会儿正值正午,路两边的人行道都是行人。陆知鸢低头在看手机,江枭便给她看路,偶有逆行的行人和骑着共享单车的人迎面而来,江枭便会拉一下她的胳膊,带着她避让。有时候来不及,他也会顺手轻揽一下她的腰,把她带到身前。动作自然,偶有亲昵,看着宛如一对出来逛街的小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