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里?”钟馥屿问。
“嗯,在呢。”沈星鲤回答,“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刚回到广州,路过你们学校,所以打给你。”
他的声音好听,低醇而富有磁性。通过听筒清晰地传递过来,像有支羽毛在沿着耳廓轻扫,带起一片酥麻。
沈星鲤惊喜得立即坐了起来。
不想表现得太过激动,她把手机移远了些,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
“噢,你回广州啦。”
相较于她的别扭,钟馥屿要直白得多。
他开门见山地问:“方便出来一会儿?我在楼下等你。”
沈星鲤匆匆下床,在柜子里挑选合适的衣物。
听到响动的郑繁青从帘子里探出头,疑惑问:“梨子宝贝,这么晚你还要出去?”
“嗯。”沈星鲤弯腰扣好鞋子,走到穿衣镜前转了一圈。
“临时有点事,要是处理得太晚我就不回来了。”
“什么事啊要处理一个晚上,需不需要我帮忙?”郑繁青说着也准备翻身下床。
“不用不用!是……有个朋友失恋了,我过去看看。”沈星鲤在急乱中扯了个谎。
好在郑繁青没有追问,撑着床沿的栏杆叮嘱:“那你自己注意点,有什么给我打电话。”
宿舍楼斜对面的木棉树下,一台黑色埃尔法正无声打着双闪。
钟馥屿的座驾挺好认,车牌的后三位尾号都是相同的数字。
先前见过那台宾利上,还挂着一黑一黄两种颜色的车牌,意味着车子能在粤港两地间实现自由互通。
这一回出现的商务车更是拥挤,由上至下挂足香港、澳门、内地三方牌照。
沈星鲤曾听省内的同学科普过,这类牌照的申请条件十分苛刻。
申请者需要在粤港澳三地拥有规模不小的公司,并满足资产、流水与累计纳税额等一系列要求,符合申请资格后才能进行排队摇号。是身价地位的绝对体现。
随着沈星鲤上前的脚步,商务车的电动门徐徐向后敞开,漏出车厢里幽柔的暖灯。
从这个角度望不见车里人,但他应该是在看她。
这令她走路的姿势都变得不太自然。
沈星鲤边走边略带惆怅地想,钟馥屿这个人说来也挺可恨,总要在她刚把心态调整好的状态下现身,把好不容易归于平静的思绪再度搅乱。
涟漪一圈又一圈,直到搅成一个无法挣脱的漩涡。
这是辆右舵车,右前方的驾驶室是空的,司机已经提前被遣开。车里只有钟馥屿一个人,半张脸掩在阴影里,没有表情时总给人一种不动声色的疏离感。
沈星鲤自觉在第二排仅剩的一个空位上坐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钟馥屿浅淡地笑笑:“要这么说的话,是我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出来。”
车里温湿度适宜,他穿着质地精良的衬衣马甲,脖子上的领带被扯松了一些,叠着腿闲适地倚在座椅里。
说起来,她还头一回见到他如此商务的装扮,俨然是财经杂志封面上那种运筹帷幄的精英。
但相较大部分世俗里的成功人士,他的眉眼五官又显然过分年轻标致。
即使沈星鲤已经许多次近距离描摹过这副俊朗的面容,但每一次再细看,仍然能萌生出同样的惊艳来。
官仔骨骨。
粤语里这个形容男子气度不凡,风流儒雅的词汇,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
“你刚从澳门回来吗?”沈星鲤没话找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