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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家里时候睡觉,竟然还打着呼噜了,美得你。”
“……快醒来!”
妇人抱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推搡,还有蒲扇拍在脑门上的吃痛感,潘三金迷迷糊糊的转醒,还不知今夕是何夕。
下一瞬,他才睁开的眼睛又眯起了。
无他,外头的日头太过晃眼了。
见人醒了,周爱红面上不显,心里却偷偷的松了口气。
谁家汉子谁知道,她家三金同志是懒了些,小气了些,但也不至于睡得这么沉,废了她好大的劲儿才将人唤醒。
见潘三金没什么事,周爱红便忙活自个儿的事去了。
正是七月烈日炎炎时候,日头晒得人脑顶生烟,屋子外头,高大的树木打蔫着叶子,仍然无私的往地上投下一片凉荫。
才从外头回来,周爱红是又热又渴,她抓着大蒲扇给自己扇风,两步走到八仙桌旁,抓起搪瓷杯,毫不客气的给自己灌了几口凉茶。
“咕咚咕咚……”
“砰!”空空的搪瓷杯碰八仙桌。
“舒坦!”周爱红抬袖,不是太讲究的擦了擦嘴边的茶渍。
潘三金被这动静引得回了神,还未来得及深思梦里的古怪,就被这大力的砰声惊到了。
他的目光顺着声音落在八仙桌上的搪瓷杯子上,瞬间,心疼爬上了脸。
“轻点儿轻点儿,你搁杯子的动作轻点儿!”
顾不上穿鞋,潘三金从竹床上下来,踩着微凉的水磨石,几步走到八仙桌旁,抓起搪瓷杯就看。
白瓷的底儿,中间印着个囍,两边是两只比翼双飞的鸟儿,旁边缀一个弯弯的把手,顶盖一点圆润的凸起,带了点天蓝的色泽。
工工整整,干干净净,没有被磕掉漆,怎么瞧怎么惹人怜爱。
他这才放下心来。
潘三金轻轻的将搪瓷杯搁回八仙桌,回头嗔了一眼周爱红,语带埋怨。
“说多少回了,轻点儿轻点儿,这玩意金贵着呢,稍微磕磕,掉了外头的白瓷,保准就是一块黑疙瘩,回头就不美了。”
他顿了顿,到底是心疼好物,咬牙发了狠话,“下回再让我瞧见你不惜它,就,就不许你用了!”
“什么?”周爱红停了摇扇的手,撩着眼皮看了过去。
莫名的,潘三金心里一慌,不敢再继续说大话。
他的语气瞬间放软了下来,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意和讨好。
“这不是瞧这搪瓷崭新崭新的,前几天大队里刚分给我的么,新物嘛,难免爱惜了一些……你也知道,我这人就这个性子,那是老乞儿抱醋坛子,老穷酸了!”
说到这,他觑了周爱红一眼,讪笑,“红儿,我向来嘴笨,要是说错了什么话,你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