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光线尚不明亮。
从那人破败的身子上移开目光,正巧落到床边地上一小堆衣物上。
全是黑色的。
夜行不见人的黑色。
染血不见红的黑色。
吞噬人的黑色。
不对,吞人的,是……
梁长书!
猛然转头,正对上梁长书的眼睛。
他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
单凤眼,冰冷而倨傲地看着我。
也看着我身后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仿佛,看着一根折断的棍条,一盏喝过残余的茶。
起身下榻,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盯住他的瞳孔。
威仪的压迫感无形而来。
的确是俯瞰惯了的,糙芥惯了的……
回眸看了眼床上。
这一切,其实不是我的错。
但是……
那人就要死了,就要死了呵……
死了……
死……
一把揪过梁长书的领子‐‐
&ldo;这是大出血!是人命,人命那!&rdo;
&ldo;你懂不懂,明不明白?嗯?人‐‐命‐‐那!!你没了强奸的兴致,好,再好不过,可好歹弄个解药什么的!哪有这样送人丢命的?!&rdo;
&ldo;≈……whatareyouthkg?you‐‐big‐‐shit!!&rdo;
胸前忽然一重,视野一黑。
眼前再亮起来,能看清物品的时候,梁长书居高临下蔑着我,冷冷道,&ldo;发什么疯。&rdo;
扶着墙站起来,咳了咳,吐掉咳出来的血沫。
松手,立定,面对着床,看着那个不知还有没有呼吸的人,我一字一顿道,&ldo;梁、长、书,医好他。否则,交易作废。&rdo;
&ldo;交易?&rdo;梁长书语气轻柔地反问了两个字。
我没有回答,转头,对上他的目光。
&ldo;张、家……&rdo;梁长书眼里流出成竹在胸的戏谑,和居高临下的鄙夷,几乎微不可见地启唇。
&ldo;哈。&rdo;不禁笑出来,捉到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柔动人,仿若情人絮语般道来,&ldo;梁长书,张家坡六十四户人家男女老幼连带病残一共三百二十九条人命,你不妨在我面前一个个生剥了他们。不错,的确足够我往后夜夜噩梦,日日不得安睡,可你要明白,地府功过簿上,鬼神阎王的秤盘里,这些罪孽都在你名下呢。与我,无半分干系。我至多,不过一个小小的可怜傀儡而已。&rdo;
现代律法角度而言,我无罪开释,你要么死刑,要么判上个数百年的监禁,好几个无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