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姐,小少爷受伤了。”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冲进屋内说道。
什么?苏以平的一声惊呼,童瑶与苏以平几乎同时起身,狗奴才,连个主子都服侍不好。苏以平推开前来报信的丫鬟,率先冲了出去,童瑶和苏以碟紧跟其后。童夫人展氏并没有随同出去,留在厅中安慰两位外甥,她一向就这样,从小就嚣张跋扈,跟东杰成婚之后更是不可一世,刚才她说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真是为难你们了。
南宫岩怒火未消,对着展氏大发牢骚,她实在太过分了,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早就心知肚明,颠倒是非黑白怎么还那么心安理得?居然出口辱骂,如果不是为了母亲,我绝对不会阻止妹妹。
南宫岩更觉得愧疚,临行前借玉庄主之口对妹妹千叮咛万嘱咐,多年以前寄居在苏家的全部遭遇都暂时弃之脑后,到京之后千万不可与苏家另起冲突。妹妹对玉庄主许过承诺,绝不会滋生事端,所以刚才妹妹动怒,南宫岩才能及时将他制止住。
展氏虽然明白他们受了委屈,可还是告劝他们,孩子,真是委屈你们了。可你们也替你们母亲想想她也不容易,毕竟是再嫁之妻。
十几年前他们就被告诫要替他们的母亲着想,不能让他们的母亲在苏家左右为难。十几年后依然被这样提醒,如若不是为她着想,他们兄妹怎么会束手束脚。南宫寻无动于衷,南宫岩向舅母保证不会让她为难的。
展氏终于放下心来,觉得还是应该出去看看,不然苏以平该指责你们冷眼旁观了。展氏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花园内,三个丫鬟及一个小厮战战兢兢的站成一排,等着卓少夫人发落。苏夫人将孩子抱在手里贴心抚慰,孩子约莫四五岁,哭声凄厉,越是安慰,哭声越盛。苏夫人旁边站着位十三岁的少年,长的白净、生的挺拔,名叫苏以安,也在安慰着哭泣的幼儿。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群废物,连个小少爷都照看不好。”苏以平一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架势吓的一群下人战战栗栗。
为首的一个小厮立即跪下求饶,回大小姐,小少爷本来玩的好好地,可是突然之间就摔倒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三人见状也相继跪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以平不找出原因誓不罢休,荒唐,好好的怎么会摔倒,是不是你们陪着玩耍故意弄伤的想要推脱责任?
“回大小姐,真的不是我们。我们绝对没有胆量敢做伤害小少爷的事情,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小厮下跪求饶,如果被这位大小姐认定是故意伤人,那么这群人一顿暴打是避免不了的。
“什么都没做,小少爷摔倒的时候你们什么都不做,这么看管不力。来人啊,拖下去打,然后逐出苏府,这些人留着还有什么用。”苏以平转身从苏夫人手里抱回哭泣的儿子,完全置身后那群哭天抢地的丫鬟小厮于不顾。“儿子,乖,娘已经帮你惩罚了那群害你受伤的人了,让娘看看伤在哪里了?”
孩子很听话的伸出了右手,将伤口展示给自己的母亲看,以求得到更多的安慰。南宫寻左右挪了位置,又向前走了几步,总算看清了伤口所在,胳膊肘处不大的一块擦伤,渗出了些许血迹。
“这么严重,疼不疼?”在得到儿子肯定的回答心如刀绞,更是瞬间理会了应该找个大夫来看看。苏夫人认为擦伤无大碍,府里有外用的药,不必大动干戈的请个大夫,却也抵不过苏以平的蛮横固执,无奈派遣下人去府外请大夫入府。
南宫寻对此嗤之以鼻,不愿多看他们一眼,迅速将目光移向周围的花草。虽然初春,有些花朵已经零星开放,比之童府的肃冬之感,这里已有了明显的春意。南宫寻细细品赏这已经初开的花,想从中找出一朵最艳的,却撞上了花园尽头投掷而来的真诚的目光,又迅速转向受伤的孩子。南宫寻心领神会,会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那目光离开消失在拐角处。
刚出府门的小厮刚好撞上回府的苏大人,被苏大人严厉训斥了一番,跟随苏权回府。苏以平被父亲一番说教后终于放弃请大夫的念想,拿出药亲自给孩子搽药。苏权跟南宫氏兄妹匆匆打了照面便回了书房,未多几句客套,因为公务繁忙。
南宫氏兄妹以为的晚宴,其实是午宴。
在童大人和卓东杰相继到客的情况下,午宴开始了。卓老夫妇并未出席,因为旧腿疾再犯。既然南宫岩已经全部知晓,倒也省了卓东杰不小的尴尬。到场宾客依次落座,用心良苦准备的饭菜荤素搭配的上了餐桌。
“岩儿还满意吗?”苏夫人给南宫岩夹了菜,关心的问道。
南宫岩怎么会不满意,满意,太满意了,十几年了,第一次与母亲同桌吃饭,别说是这一桌的山珍海味,即便是残羹剩饭也是美味佳肴,多谢母亲与叔叔的盛情款待。
“今日设宴主要是为他们兄妹接风洗尘,流落外地多年,终于回归故里,也不枉你们的母亲日日为你们祈祷。老夫先敬你们一杯,以往过去的都过去了。”这场宴席在苏大人举杯中开始了。
南宫岩立即碰杯起座,南宫寻也一同相敬,不过却以不饮酒为由以茶替酒,三人碰杯而饮。南宫岩和苏权一饮而尽,相视而笑。南宫寻却只将茶水送至嘴边抿了一小口,心情极为不爽,满桌的宴席不能下口,当然也为了苏大人那句“以往过去的都过去了”,他没经历过的伤痛当然说的轻描淡写。
然后童大人、卓东杰依次向南宫岩敬酒,就连他们的幼弟苏以安也举杯向素未谋面的兄长和姐姐敬酒,祝贺他们回京一家人团聚,南宫寻站在哥哥旁边,手持茶杯听着他们的互相寒暄,却迟迟不见酒下肚。终于敬酒完成之后,南宫寻安静的坐在桌上,听着哥哥他们在敬与回敬中谈笑风生,望着满桌的饭菜若有所思。
苏以碟将鸡腿夹到南宫寻的碗里,热情的对南宫寻说,薰姐姐,这个鸡腿给你。不用看着,尽管动手,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当油腻肥大的鸡腿从天而降到南宫寻的碗里,南宫寻眉头紧锁一闪而过,面对苏以碟善解人意的微笑,将自己被鸡腿占据的碗和哥哥的碗做了交换,令苏以碟一阵尴尬,无所适从。
苏以碟满腹委屈:“姐姐是嫌弃我吗?”
“不,我嫌弃鸡腿。”
“那我给你夹点别的,姐姐爱吃什么?”短暂委屈之后又满是热情。
“不用了,我自己动手,你不是让我在自己家一样。”
“那姐姐你随意。”明亮的眸子有了一些暗淡。
没有苏以碟的紧逼,南宫寻依然迟迟不动手,慢慢的抿着白水,目光仔细在餐桌上检索,试图找到能都动筷的菜。一筷不动,她也尴尬。左手在餐桌下碰了碰哥哥,示意哥哥为她品尝一下能够入口的饭菜。南宫岩将桌上的几道素菜依次入口品尝,在确定其中一道是素油素菜之后,推荐妹妹此菜“色香味俱佳值得一品”。南宫寻食素多年,就连做菜的油是肉油也分毫不能沾,沾之即吐。南宫岩为了帮妹妹试菜,练就了一副能品尝出做菜的油是肉还是素的敏感舌头。
南宫寻欣喜放下茶杯,夹菜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