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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ldo;马上通知郑克昌回二处来。&rdo;他看看表，继续说：&ldo;晚上七点正，叫郑克昌跟我到梅园，见特别顾问去。&rdo;

徐鹏飞的声音突然降低到接近耳语的程度，同时变得十分凌厉：

&ldo;郑克昌有特殊任务，他今后的一切行动，不准任何人知道！&rdo;

下午的学联会议，有少数代表临时提出：停止无限期罢课；不同意再次举行全市学生大示威。一时意见分歧，争论得十分激烈。后来，主席团提出暂时休会，晚上再继续讨论。这样，原定在下午通过两个文件的议程，也移到晚上了。散会以后，人们还在议论纷纭。采访会议消息的成瑶，对少数反对派代表很有意见，特别是其中竟有重庆大学的代表，更使她气恼。

她留下来了。到学联秘书处借阅那两份尚未通过的文件，一份是大会的决议草案，另一份是告全市同学书。她相信晚上讨论以后，这两份号召全市同学进一步扩大斗争的文件，仍然可以通过。因此，她趁休会的空闲，把这两份文件抄录一份，以便表决通过以后，明天一早就能在报上发表。

和谈期间，工作条件比过去好一些，因此，成瑶和许多年轻的朋友一样，兴奋而急切地到处活动。特别是她最近被批准参加了地下党，无穷的力量和炽热的激情，更使她渴望为党贡献自己，她以二哥成岗作为心目中学习的榜样，日夜工作，总觉得为党工作得太少。参加那次记者招待会，给她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当时，由于感情冲动，完全不能抑制自己，终于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一回来，就受到老赵同志的批评。摆脱那个挂名中央社记者的女特务玛丽以后，她再也不回报社了，不过，还是利用记者的身分参加各种活动。在轰轰烈烈的请愿游行胜利之后，学生运动达到了新的高潮，近些日子成瑶几乎成了采访学运消息的专职记者，她经常给报纸发稿；不过她现在写的通讯报道，再不用&ldo;陈静&rdo;这名字，而用各种不同的化名。所以，对敌人来说，女记者陈静，真变得无踪无影了。

成瑶急促地抄录着文件，不时为文件上那些充满战斗热情的语句所激动。她相信起草文件的，一定是个满腔热情的学生，也许正是自己的同志。两篇文件尚未抄完，秘书处那位管文件的女学生，悄悄推开门进来，走到成瑶身边，低声说：

&ldo;外边有人找你。&rdo;

&ldo;找我？&rdo;成瑶感到奇怪。除了老赵，谁知道她在这里呢？老赵不会轻易露面，他们的联系是完全秘密的。她迟疑了一下，悄悄走到门口，从门缝中往外探视。门外不远处，果真有个圆圆脸、矮笃笃的青年，那是将近一年未见面的陈松林。他比过去长高了一点，面孔晒得更黑了；可是那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和过去一样明亮，丝毫没有变。瞧见陈松林和学联主席闭中的一位谈着话，又把一封信递给那学生，成瑶心里立刻明白了，小陈到这里来，一定有特殊任务。

见面以后，成瑶十分高兴。为了谨慎，她把他领进小房间，关上了门。

&ldo;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rdo;

&ldo;老李叫我来找你。&rdo;

&ldo;啊？&rdo;成瑶惊喜地望着似乎沉着老练起来的陈松林，不觉问道：&ldo;你给李大哥作交通员了？&rdo;

陈松林摇摇头，没有回答。不转眼地瞧着这变化很大的姑娘。

&ldo;这一年你在哪里？没有回工厂吗？&rdo;

&ldo;特务郑克昌，溜进长江兵工总厂伪装了一年工人，最近才走，我哪能回去？&rdo;眨了眨圆圆的眼睛，他笑嘻嘻地说：&ldo;最近我见到了华为，他要我来看看你！&rdo;

&ldo;真的？&rdo;

&ldo;谁骗你？&rdo;陈松林的声调十分认真。成瑶感到他还是过去那样热情直爽。

&ldo;他工作得怎么样？&rdo;

&ldo;很好。他亲手处决了叛徒和特务魏吉伯……&rdo;陈松林最近这次到川北去，才知道华为和她的关系，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向这个小妹妹转述那些热情的话，&ldo;他说……解放以后，一定来接你到川北去。所有的话，到那时让他直接告诉你吧。&rdo;

这一说，反而使得成瑶有点羞涩了。陈松林没注意她脸上泛起的红云，却发现了她正在抄录的文件。陈松林把文件粗略地看了一下，不满意地问着：&ldo;这是谁起草的？&rdo;&ldo;怎么？&rdo;成瑶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怀疑地问：&ldo;你不满意？&rdo;没有等到回答，她已明显地感到，陈松林不赞成文件的内容。

她脸上的红云，立刻消失，惊异地抓回了两份文件。&ldo;无限期罢课！全市学生上街示威！把学生运动变成武装斗争？&rdo;陈松林摇摇头，急忙说道：&ldo;这是冒险，现在不能这样作，不能让学生流血牺牲。&rdo;

陈松林的看法，竟和学联会议上的反对派的见解一样，这是她想不到的。可是她不甘示弱，她有更充分的理由。&ldo;小陈，我的看法和你不同。请愿胜利，必须有更高的斗争形式，来促进中间同学倾向革命。全市学生的示威队伍一上街，会得到工人和市民的支持，动摇反动派的统治，加速国民党政权的崩溃！现在是和谈期间，走投无路的敌人，根本不敢镇压！&rdo;&ldo;狗急跳墙，你凭什么知道敌人不敢镇压？你把敌人看成是豆腐做的了。斗争要讲策略，有理、有利、有节！不能光凭热情，让敌人一网打尽。&rdo;陈松林不顾成瑶的反应，忽然若有所悟地脱口说出：&ldo;怪不得老李十分生气，不让你再作记者，到处抛头露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