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笑了一番。
张氏想到自己的处境,就情绪低落下来,道:“若有别的出路,谁愿意给人做妾?--就算是贵妾,也是朝不保夕。有孩子的还好,那没孩子的,被人转卖送人的多了去了。”说着,那眼圈就有些红了。
安解语就试探道:“那要不想做妾了,可否合离?”
张氏倒被逗笑了,道:“正室才有资格合离。做妾的哪有资格说合离?--男人要是宠着还好,若失了宠,就任由大妇揉搓罢了。我们家还算好的。大夫人不是那容不下人的,侯爷虽独宠小程姨娘,对别的妾室通房,却也不容人轻贱。--你看那王侧妃,说是太子侧妃,曾经也是众人簇拥的,却也说倒就倒了。”
安解语就点头道:“说句不该的话,小嫂子如此人品,做妾却是可惜了。”
张氏倒很是豁达,只笑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现下有女,也算有子之人,就算是妾,只要我妥妥当当,这以后的日子是不用愁的。”
安解语看两人说得逐渐伤感起来,就拉了张氏尝尝她让厨房的人做的芒果羹,细腻甜香糯软,却是难得。
美好的食物令人精神愉悦。
张氏尝了赞好,安解语就吩咐人给绘绢也装了一盒。此时天色也不早,张氏就辞了出去。
这边太夫人一早却按品大妆,去了宫里求见皇后。
皇后是范太夫人嫡亲的姐姐,两人自小就关系融洽,又多年来守望互助,情分自是不比寻常。
进了凤坤宫,因是见自家姐妹,皇后并未大妆,只穿着淡黄色绣五龙滚珠图案的宫装,梳着牡丹髻,头上只戴着一只珍珠发箍,笼在发髻周围,那珍珠个个有莲子大,最难得是大小光泽皆一模一样。皇后年岁虽比太夫人还大,却保养得宜,望之若三十许人,只眼神凌厉,嘴角边的法令纹若隐若现,威仪令人不可逼视。
范太夫人先就上前给皇后三跪九拜行大礼,皇后便笑道:“说了你许多次,咱们姐妹不必这样虚礼,你却总是不听。”这边厢说着,那边已行完了礼。
皇后就叫了身边的大宫女叫姒婵和媚庄的一左一右扶了范太夫人到一边坐下。
两人寒暄了几句,范太夫人就愁眉道:“今日进宫,实有一事要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便笑了,道:“不就是一盆花吗。先前你的大媳妇已是上表请过罪了。我还说她太过拘谨。我和她婆婆是嫡亲姐妹,还在乎这个?”
范太夫人就舒了一口气。再是亲姐妹,做了皇后,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既然皇后主动把话说明了,也免了范太夫人许多的口舌。
两人就把那事儿丢开,说起太子在江南平叛的事儿。范太夫人亲生的二儿子范朝风也跟着太子在江南,因此上皇后和范太夫人就谈得很投机。
皇后就道:“他们在江南辉城与隔江而望的承王也打过几次仗,却是有输有赢。可惜我们带去的将士多是北人,水战还是不如承王大军。”
又夸范太夫人的女婿,江南总督顾升,“治理地方倒是一把好手,经他手筹备的粮草军饷竟无一有误的。妹妹,你的敏丫头还是有福气啊,能嫁给这样一位能干的状元郎。现下跟着太子办差,那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范太夫人心中得意,又不敢显出来,只道:“她也就这点小福气罢了。要真有大福气”却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转了话题。
皇后却是心有所动,道:“仪贵妃最近又得宠了。她竟是个妖精变的。这宫里的美人来来去去,就算是个天仙,成天看也看腻味了。她居然能让皇上十年如一日,不是专宠,胜似专宠。”
范太夫人有些不自然,不敢接话,又不敢不接话,只好又转了话题道:“太子妃最近如何?听说前一阵子又病了。”
皇后就皱眉道:“哀家早说了让她找个好些的太医瞧瞧,每年间闹一春一夏的,又不老又不小,病个没完。竟是个病西施。也不知道皇儿看中她哪一点。”又微撇了嘴道:“嫁进来六年都无出,依哀家的性子,早就要休了她,另择良配。”
范太夫人就陪笑道:“难得是太子心爱的人。娘娘心疼太子,必不会让太子难做。”
皇后也笑了,道:“外人都说哀家严苛,也就你,知道哀家是个心软的。就是为了皇儿,哀家也得帮他护着他那太子妃。”又叹道,“皇儿以为自己做得巧妙,将那王侧妃先抬在前面,要斗的就都冲她去了,等用完了,转手就扔到红帐。也是跟他父皇一个性子。爱之令其生,恨之欲其死。说了多少遍,都改不了。”
范太夫人只奉承道:“太子已是难得。也就娘娘火眼金睛,看出太子心里的人到底是谁。如我们这些驽钝之人,却一直以为那王侧妃才是太子真心所向呢。”
两人又互相聊了半日,范太夫人就想起一事,求了皇后娘娘道:“我那四儿媳的亲兄弟眼下就要娶亲了,却是想让皇后娘娘赏一台聘礼,也借借皇后娘娘的福气,让他们夫妻和顺,事事如意。他们本请了我家大儿做大媒。现下朝晖还在山南剿匪,还要求娘娘一个恩典,让他能回来全了这个人情。”
皇后就道:“是你家四媳妇的娘家办喜事?娶的是哪家姑娘?”
范太夫人忙道:“是信义伯府二房的嫡女。皇后娘娘贵人事忙,不知有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