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特务是黎耀祖的心腹,被黎诗千吼得后退了一步,胆战心惊地瞥向黎耀祖。
黎耀祖示意他出去,然后微昂起头,沉声说道:&ldo;在雅间门口站岗的弟兄说,事发之前,秦晓来过一品香。&rdo;沉吟了片刻,他再次开口,语调却变了,平板得有些不自然,&ldo;他看到秦晓进了男洗手间,但没有注意到他何时离开。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有再回座位。&rdo;
雅间里死一般寂静,只听到黎诗千吸烟斗的吧嗒声。
邓墨云夸张地打着哈欠说:&ldo;黎部长,属下知情甚晚,无法提供有价值线索,实在惭愧。天快亮了,咱们还是把这里交给下面的弟兄吧!&rdo;
他讥诮的话语激得黎诗千脸色发黑,又不好发作,只得强压制着怒火点头,转而又对黎耀祖说:&ldo;你要给我个交待。&rdo;
邓墨云躺在曾和秦晓缠绵过无数次的床上,头枕双臂陷入了沉思。接待季翔卿之事从头至尾都由黎氏父子安排,季翔卿被刺身亡他们罪责难逃,且能有效地撼动黎诗千在上层心目中的地位。看情形,这个知情的刺客十之八九是秦晓。只是他这次行动惹翻了日本人,风险未免太大。恐怕这也是他擅自行动,不向自己请示的原因――他想独自承担整件事。邓墨云瞪着身边的空位咬牙骂道:&ldo;不要命的混蛋,胆子越来越大了!等着,看我怎么重新调教你!&rdo;
清晨十分,黎耀祖心情复杂地走进卧室,故意不去看床上之人,径直走进浴室。浸泡在热水里,他闭起眼睛回忆起早上的一幕,确信是自己一时失口将地点告诉秦晓的。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不!不可能!他用力甩头想赶走那个假设,在心里默念着,他不会故意陷害我,他不可能与邓墨云藕断丝连!
门响,秦晓面色青白地站在浴缸旁,欲言又止。
黎耀祖抹一把脸上的水珠,开门见山地问道:&ldo;你昨晚去一品香了?&rdo;
&ldo;嗯。&rdo;秦晓坦然承认,接过他手里的毛巾。
&ldo;去做什么?&rdo;黎耀祖目光锐利地追问。
秦晓看了他一眼,不做回答,低垂着头擦拭他肌肉饱满的前胸。
他的缄默使黎耀祖有一种莫名的焦躁,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毛巾,冷冷地说:&ldo;你出去,我自己来。&rdo;
秦晓紧抿着薄唇一步一步后退,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似乎受伤,似乎倔强,似乎无所谓……
黎耀祖把脸沉入水里,又猛然跃出,他会不会和我一样,并不甘心做汉jian,只是想阻挠中储券的强制推行?随即,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我真是昏头了,居然能为他想出这种可笑的理由?
洗过热水澡后,黎耀祖身心的疲惫略减,头脑也冷静下来。他把监视秦晓的特务叫进自己的书房:&ldo;你跟了我父亲很多年?&rdo;
&ldo;是。&rdo;特务不知这位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实作答:&ldo;属下是黎部长在中统时的老部下。&rdo;
&ldo;我父亲……&rdo;黎耀祖顿了顿,吞下已到嘴边的&ldo;监视&rdo;二字,&ldo;要你时刻保护秦晓?&rdo;
&ldo;黎部长的信任令属下倍感惶恐。&rdo;特务恭敬地弯着腰,从下往上偷偷瞄了一眼这个戾气逼人的上级。想起自己曾多次目睹他和秦晓缠绵亲热,从初时觉得不堪入目,到后来看得目不转睛,心里不由发虚。难不成被他发现,又羞又气地找我兴师问罪?念及此,他急不可待地解释起来:&ldo;黎少爷,属下念念不忘黎部长的叮嘱,不该看的一概回避,从不敢违令。&rdo;
黎耀祖的脸红了,掩饰地喝了一口茶,&ldo;我不是想追究这个。你只要回答我,昨天晚上,秦晓去一品香你知道吗?&rdo;
特务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语调轻松地说:&ldo;知道。是我和他一起去的。&rdo;
黎耀祖面露惊诧之色,&ldo;去做什么?你们一直在一起?&rdo;
特务道:&ldo;我也是到了一品香才知道您也在那里,但秦先生不让您知道他来了。他听说你们有五位女客作陪,就一个人喝了大半瓶外国酒,醉倒在洗手间里人事不知。把他送回公馆之前,我一直都在他身边监视,不,保护他。他今天醒来时一定很纳闷,怎么会睡在自己房里而不是躺在一品香的洗手间里。&rdo;
黎耀祖把脸转向窗外,秦晓蹲在蝴蝶花丛里,不知在忙什么。他示意特务离开,忽然又追问了一句:&ldo;你带他离开时,一品香的生意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