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见见她父亲。
从凌郭子过世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在这个大半个月里,她知道宋漠在担心着她,也知道卓妍俊在担心她,可她却没法安慰自己,让自己坚强起来。
昨天晚上,卓妍俊的故事让她醍醐灌顶般瞬间明白过来,她的父亲一定在别的地方安然无恙地活着,他这一生,从没做过正经的事,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他回到另一个国度,洗心革面。
凌微波放下悲伤,唇角扯起淡笑,“我想去四明公墓看看我爸。”
卓妍俊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走向她,“好,我陪你一起去。”
两个人面对,总好过一个人承受。
凌微波没拒绝。
四明公墓里,小小的墓碑,小小的墓穴,一个人的一生就这样了了。
卓妍俊依旧如那天一样,撑着黑伞,将身材娇小的女人纳在伞下。只是,上一次,他为她挡的是阴风绵绵的暴雨,而这一次,他为她挡的,是烈如琉火的艳阳。
“爸,你放心地去吧。妈有我照顾呢,你放心,不要牵挂。你在那边是一个人,再也不要像原来那样,老是不着家,不务正业,四处游荡,我怕你受欺负了没人管。”
“还有,不要打架。你每次跟别人打架都会输,让我跟妈担心。”
“我从小就有点恨你的,虽然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我却一点儿都不喜欢你,讨厌你不负责任,讨厌你嗜赌成性,更讨厌你老是做伤害母亲的事。可是,你不知道,这些不喜欢,这些讨厌和恨,是女儿逼着自己坚强的原因。”
“你走了,走的好,我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
“爸,我和妈会替你好好地活下去,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凌微波跪在墓前,淡淡地说着。
说完,站起身,抹掉脸上的泪,抬头,盈盈地笑道:“走吧。”
卓妍俊撑着伞,黑目静静地锁住她,锁住她这一刻冲破云层置于烈日顶端的娇美模样,他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是如此的坚强和聪慧。
卓妍俊用右手握住她的左手,与她并排站在墓前,深深地向着凌郭子鞠了一躬,用一生的决心向凌郭子保证道:“伯父放心,有我在,我会护她一世平安。”
从四明公墓出来,凌微波就很安静,她靠在车窗上,睁着眼睛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
卓妍俊开着车,时不时地侧头看她。
“要回家吗?”他问。
“不回。”
凌微波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开车的英俊少年,缓缓道:“卓妍俊,再请我玩一次游乐场吧。”
那一次的游乐场,让她重拾少年时光,圆了那场遗失在童年里的梦。
而今天,她想放飞自己的梦。
卓妍俊很想答应她,可是想到她才刚刚经历过初次的身子,不赞同地摇头,“你今天需要休息,不能玩那么刺激的东西,你如果想玩,我下次再带你去。”
“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去坐坐小木马。”
凌微波微笑,伸出手轻轻揪住他的衬衣袖子,嘟着嘴,满目渴求。
这是她第一次向自己撒娇,卓妍俊怎忍心拒绝,他一手扶住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轻叹:“真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