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月能装出父慈女孝,沈怀朗可装不了,他不屑嗤笑一声,县伯府只认权势不认人,便就觉得天下间所有人家都该如此,真是荒唐。
秋妙淑见了沈含月还记着前几日在她那里栽的跟头,凉凉接话道,“要我说,三姑娘才当真是惦念舅老爷呢,夫人留下的簪子急慌慌地戴出来,生怕舅老爷忘了这个妹妹。”
“姨娘这是哪里的话。”沈含月伸手轻抚鬓边玉簪,垂眸似伤心道,“舅舅想念我与怀朗,是血亲的舅甥之情,姨娘这般说,倒像是我处心积虑为之。”
沈含月神色有些委屈,“更何况我也只是想念母亲而已,好端端地,姨娘何必如此出言讥讽。”
秋妙淑一见沈含月这幅故作娇怯的模样就气得牙根痒痒,“当着老爷的面,我哪里敢这样说,三姑娘莫不是多心了。”
沈韶冷声插嘴,“穿成这样也好意思说思念母亲,三姐姐惯是会诓人的。”
沈怀朗嗤笑一声,“你若有本事,便也穿成这样,何必在这里拈酸。”
沈含月发上玉簪斜插,碧色中镶了一点朱红,闻言回眸间赤珠碎光流转,掩不住地娇美动人。
眼见着沈韶神情都不对劲了,沈含月忙出言转圜道,“怀朗说着玩的,他年纪还小,四妹妹莫要介怀。”
沈韶哪里是能忍住气的性子,“他才比我小几个月?他还小?”
沈含月偷觑沈定的脸色,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心下微动,似无可奈何道,“我与怀朗自小没了生母,得知外祖一家也思念我们,心中不由欢喜几分,没成想却惹得大家都不快。”
沈定抬眼看着沈含月,半晌突然开口对秋妙淑问道,“你今日为何在此?”
秋妙淑闻言怔愣,“老爷?”
沈定一字一句道,“妾室去不得宫宴,你为何还在此处。”
秋妙淑面上顿时青了红,红了白。沈含月却不由得微讶,她话里话外言说舅舅与外祖,都不见父亲有所偏帮,提了母亲却明晃晃训了秋妙淑,这…
秋妙淑还未来得及答话,沈乐嫣却自己带着婢子过来了。
她本就与县伯府中嫡出几房都不甚亲近,眼见着这几人又都乱糟糟的。她有些闹不明白这架势,离着几步远便停了,不太敢走近。
沈乐嫣冲着沈定小声道,“给,给三伯请安?”
来了人了,沈定目光无甚波动地对秋妙淑平静道,“你该回去了。”
秋妙淑眼前一阵发晕,这几日是怎么了,个个都跑到她跟前来提些嫡出庶出,主母都死了那么多年,留下的两个孩子竟还这般难缠。
她对沈定勉强笑道,“我不过只不放心这两个孩子,老爷说的是,我这便回了。”
沈定又转头挑眉看着沈含月,“你什么时候又与四房交好了,我以为只你四妹妹一个都够你应付了。”
沈含月装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我们都去赴中秋宴,只五妹妹独自留在府中,这多不像话。”
沈定意味深长道,“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
此时大房几人也带着老伯爷与老太太到了,沈含月压下心中些许不安,回头拉上沈乐嫣,“五妹妹便与我和怀朗同乘吧。”
沈乐嫣依旧低着头呆呆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