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生犹如石像,呆立桌旁。
柳烟掰着手指读秒的工夫,他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坐下!”柳烟命令道,“撒谎的人要挨罚。”
“除了吃姜,什么惩罚我都接受。”贺春生心一横,说,“我答应你,等我能跑能跳了,咱们就去领证!”
“和我结婚是一种惩罚?”柳烟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描越黑,贺春生索性噤声不语。
双手放于膝盖,他坐姿端正,乖巧而安静。
“超睿年纪小,挑食有的纠正。你是成年人,春生,一片姜只有硬币大小,切的姜末就吓破你的胆了?”柳烟找来一个大海碗,将两小碗蛋炒饭都倒了进去,“不吃就不吃,这么香的饭,我包圆了!”
风卷残云。
一大海碗的蛋炒饭下肚,柳烟起身收拾碗筷,不再搭理这对叔侄。
午饭要送到田间地头,仍是柳烟负责张罗。
她做好五人份的量,给贺超睿留了一份,其他饭菜分装到两个保温桶里。
院门开了又关,动静响亮得有些刺耳。贺春生闻见饭香,却迟迟不见自己那份,不得不蹒跚走回堂屋查看。
贺超睿悠然自得,一荤一素两个菜,搭配一碗不放姜的蛋炒饭。
“你婶婶呢?”贺春生明知故问。
“她给爷爷奶奶我爸我妈送饭去了。”贺超睿吃得津津有味,头也不抬,“叔,我婶说了,中午没有你的饭,饿了自己想办法。”
“没事,我不饿。”
贺春生原路返回自己的卧室。
默默坐了片刻,他猛然抽出书中夹的稿纸,胡乱团成一团丢进纸篓。
胸口堵着一口浊气,上不去下不来,若在以前,他肯定要跑出去绕村子一周,以快速奔跑释放郁闷。
现在想到却做不到,憋屈!
对了,有个东西唾手可得——那张摁过手印的婚约。
贺春生缓步挪到柳烟床边,翻开她的枕头,然而呈现在眼前的不是粉红色的纸,而是一个精致的印着q版人物接吻图案的糖盒。
头枕着盒子睡觉,她不硌得慌么?
他打开糖盒盖子,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宝石糖点亮了视野。
存货不多,盒子里还剩九颗糖,九种不同的色彩,仿佛寓意了“长长久久”。贺春生随手拿出一颗琥珀黄的糖果,无意间发现了盒底的小玄机。
看过之后,他把卡片收好,糖盒放回原位。
半小时的闭目养神,对贺春生来讲,比一个月的昏睡更难熬。
终于,他听见院门开启的声响。
柳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