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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我摇了摇头。

&ldo;这个观点认为所有哲学和宗教所信奉的真理都是一样的，而且都不可避免地包含错误。我们的乔凡尼认为每一种宗教和哲学都应该被重新衡量，然后祛除糟粕，取其精华，从而最终寻求到真理。&rdo;他冷冷地笑了笑。&ldo;因此，教皇曾经想要将他烧死。他两年前来到这里寻求我的保护。而现在他竟然支持一个希望我倒下的人。&rdo;

他的面色变得阴郁起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是从内心深处吐出的气息。&ldo;孩子，我不得不失礼了，我得坐一会儿。这个夜晚让我感到非常疲惫，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rdo;

我帮他找了把椅子。这次，他把重心几乎都压在我的胳膊上，再不装着他已经恢复力气了。他坐下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呻吟。他坐在圣塞巴斯蒂安面临死亡的画像下面，倚着墙，闭上了眼睛;火把在他脸上投射下阴影，使他显得比实际岁数还要大上一倍。我有些害怕：&ldo;我给您拿药来好吗?&rdo;

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充满感情地看着我。&ldo;不用了，但你能握着一个老人的手吗?那会使我感到舒服，握到皮埃罗过来的时候吧!&rdo;

&ldo;当然可以。&rdo;我站在他跟前，俯下身子，握住了他的手;这双手冰凉而消瘦，可以明显感觉到其中扭曲的骨骼。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待着，直到洛伦佐轻轻问我：&ldo;如果我下次再邀请你过来的话，你会不会来呢?&rdo;

&ldo;当然会。&rdo;我答道，但我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再次邀请我。

&ldo;我们的列奥纳多看来非常喜欢你。&rdo;他说道。&ldo;我承认，我刚才看到他为你在院子里画素描了。等他把米兰那边的事情办完了，我会让他为你画一幅肖像画。你觉得怎么样呢?&rdo;

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我第一想到的就是父亲：这会增加他的荣誉并有利于他的生意。而且，我猜测这样会不会使他不再与吉罗拉莫来往。这会增加他同梅第奇家族的关系，并且肯定是要损害他同吉罗拉莫的关系。

但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定下神来，回答道：&ldo;这简直太荣幸了，先生。这件事情让我受宠若惊。&rdo;

&ldo;好的。&rdo;他说道，坚毅地微微点了点头。&ldo;那就这么决定了。&rdo;

我们没有再说话，直到门开了，洛伦佐的儿子走了进来。

&ldo;朱利亚诺。&rdo;他说道。声音里流露出愤怒。&ldo;我找你的哥哥，他人在哪里?&rdo;

&ldo;他不舒服。&rdo;朱利亚诺飞快地回答。他的脸很红，显然是一路跑上来的;看到我，他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

&ldo;您觉得不舒服吗，父亲?&rdo;他看了一下屋子，然后又将目光落在没有动过的药上。&ldo;您没有按照医生嘱咐的时间吃药。我给您拿药吧!&rdo;

洛伦佐松开我的手，他并没有回答他儿子的话，而是对我说，&ldo;我的小儿子，&rdo;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小儿子的喜爱，&ldo;他回应我愿望的速度，和他的哥哥们忽视我的速度一样快。&rdo;

朱利亚诺笑了笑;他的姿势让我想起庭院中见过的半身像。

&ldo;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下楼去见你父亲了。&rdo;洛伦佐说道，&ldo;但朱利亚诺是个负责任的年轻人。我相信他能够妥善地护送你离开。&rdo;他再一次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ldo;上帝与你同在，亲爱的孩子。&rdo;

&ldo;上帝也保佑您，先生。感谢您的邀请，也感谢您要为我画像……&rdo;我们依依不舍地分开了。当我挽着年轻的朱利亚诺的手臂，离开这个被数个世纪的财富和艺术珍宝包围着的、衰弱而又丑陋的老人时，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哀伤。

第23章

朱利亚诺和我在走廊上沉默地走着;我僵硬地挽着他的胳膊，带着一种比他岁数更为成熟自然的高贵气质迈着步子。像他父亲一样，他也穿了一件合身的暗色大衣，是由我父亲提供的最好的羊毛制成的。

&ldo;真是抱歉，丽莎小姐，我父亲的病使您没能参观完他的书房。&rdo;

&ldo;请不要这样说。&rdo;我回答道。&ldo;洛伦佐大人没能完全恢复健康真是令人难过。&rdo;

在昏黄的灯光下，朱利亚诺的表情显得非常庄重。&ldo;父亲总是热情招待他的客人们，但他这几个月病得非常厉害，我们都担心他快要死了。甚至现在他还是非常虚弱;医生说他不能再接待客人了，但他还是希望再看看他的这些朋友们。他特别想见列奥纳多。虽然他没有告诉我，但我想他见你的原因是为了以后婚嫁方面的安排。&rdo;

&ldo;是的，我也这么认为，&rdo;我说道。提起这位从芬奇来的艺术家‐‐尤其他是特意赶来的‐‐激发着我的希望。&ldo;但你父亲的身体状况好像非常不好。他得的究竟是什么病?&rdo;

&ldo;他的心脏不好。&rdo;朱利亚诺很难过地耸了耸肩。&ldo;至少医生们是这么说的。他的痛风一直很厉害，有时甚至床上的亚麻布蹭到他的皮肤，他都会痛得大声叫嚷。最近，他受到差不多十几种不同的折磨，但他的大夫们一种也没能帮他解决。他身体虚弱，不能进食，失眠而且疼痛……&rdo;他摇了摇头，停了下来。&ldo;我非常担心他的身体，他今年才刚刚四十三岁，看起来却像是位老人。我小的时候，他可是非常强壮的，和我们一同跑啊，玩啊，好像他也是孩子一样。他经常会把我抱到他的马上，让我和他一起骑马……&rdo;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就没再说话，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