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
“那好,那我们就一样买一点”他自作主张。
走出便利店,耿旭东便点起一支烟,吸了两口,转手把香烟递到我嘴边,我拒绝了。
“生气了?”
我没有理会他,迈步向前走。
“我不想欺骗你,我也想留在这里,但是这不现实,我不会用谎话来敷衍你”像电影场景里的男主角在用土味情话挽留自己心爱的人。
一般这种情况女主角都会停下,低头或者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含热泪。我也停下了,但没有低头也没有仰头,更没有流泪,我在窃喜,我比任何人都容易知足,他的一句话便让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了“别废话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可不想把氛围搞得那么伤感。
在寻找餐厅的路上,一位街头艺人吸引住我的目光,他拿着吉他正对着高架麦克风唱着演歌,我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是我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故事,和国内低沉吟唱的民谣不同,他用他的声音将歌曲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那是充满灵魂的声音,轻而易举的感染你,有一种“夏日傍晚,余热未消,海风吹在脸上咸咸的”寂静感。
我们是第一对驻足的路人,见我们停下,他便将身体转向我们,嘴角拂过一抹微笑,那是一种轻车熟路的职业笑,但奇怪的是这副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看起来是如此的真挚和温暖。他的年龄大概和我相仿,个子跟耿旭东差不多高,两缕破浪长发悬在耳边,五官立体而又精致,当他拨下最后一根琴弦的瞬间,我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精灵。
我的心慌乱了,手足无措的摸着口袋,从一大把零钱中挑出一张面值最大的递给他。
“no…”他摇头。
我皱了皱眉。
“canyougiveacigarette”他指了指一旁耿旭东叼在嘴中的香烟。
“yeah”我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拿出香烟递给他,并同时将打火机举到他面前。
“thankyou”他没有拒绝我。
“yoursg…sggisverynice”我用着比耿旭东还有撇脚的英文夸赞他,我怕气氛太过尴尬。
“thanks”他微笑着吐出烟雾,分别指了指我和耿旭东,欲言又止“youare……”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没有办法回答,即使在这片异国他乡之地也不行。只能点起一支烟,用笑容默认。
“走了”耿旭东突然催促我。
我听到了他声音里不加丝毫掩饰的不悦,他没有等我,直接走掉。
我知道耿旭东生气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呵斥过我,这大概就是他的底线,我还没有蠢到用这样的方式刺激他而寻求快感。
“bye……”于是跟流浪歌手做最后的告别。
“bye,thankyouforyourcigarettes”他用日本特有的礼仪跟我道谢。
很奇怪,我的心里竟然带着一丝不舍,像一个跟在妈妈身后的小孩看中了橱窗里的玩具,但是他很懂事,他不会哭也不会闹,只是留恋张望,因为他知道那不属于他。更奇怪的是有一股像在睡梦中高速下坠的罪恶感突然涌向心头,令我窒息。
行出几步后,我最后转头望向那位流浪歌手,涩谷街头的迷人夜色里,我们的目光交错在蒙太奇般的街灯光晕里,那个不可言说的朦胧瞬间,让我怦然心动。
我背叛了耿旭东,这将会是我掩藏一生的秘密。
“你生气了?”追上耿旭东,将他拦下,得意的看着他,也可以说这是一种掩饰,掩饰我刚刚的背叛。
他冷笑,装腔作势的冷笑“你觉得呢?”
“我喜欢看你这个样子”我有点得寸进尺“证明你在乎我”
“你会背叛我吗?”他突然认真的有点可怕。
我反射性的用笑容应付他,随后点起一支烟以作掩饰,吞吐烟雾,然后故作潇洒的转身“我希望我们彼此永远都问不到这个问题”
生而为人至今,还没有哪一个瞬间让我拥有如此深刻而拙劣的罪恶感,我明明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还要信口雌黄的将错误的根源修饰的天花乱坠,像一场完美的犯罪,事后的空洞和寂寞足以让我生不如死。当我用谎言掩盖真相的那一刻,我变成了一个卑鄙而可耻的小人。
那天的晚饭吃的并不开心,彼此默不作声,各自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我一直在试着打破局面,但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或许我在赌气。而以耿旭东的手段找到一个完美的话题简直轻而易举,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冷静的让我有些害怕。难道他也在赌气?或者在故意和我较劲?
这是我们相处至今,我第一次感受到距离感,有一张很轻薄的、甚至透明的纸横在我们中间,虽然一戳就破,但我们谁都不肯主动触碰。原来不是他在和我较劲,而是我们互不相让。这太痛苦了,他就像赖在我嗓子眼里的一根鱼刺,我不敢声张,不敢施展手段,只能装作淡定自若的样子陪他演下去。
回到旅馆后,我们依然默契的像彼此的影子,互不干涉。我转身拉开浴室的门,将洗漱池放满水,脱掉衬衫泡进水池里,开始寻找可以用来清洁污渍的用具。
“我说过我还有很多件这样的t衬”他趴在浴室门口看着我,他果然忍不住了。
“我也说过我就喜欢这件”我故意仰着头,装作气势汹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