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辛越抱着头,一下瘫在了椅子上,嘤咛着喊疼。
陆于渊顾不得自己的下巴,蹲在她跟前,连问了好几声哪里疼。
“疼……”
辛越眼眶发红,只一个劲喊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瘪着嘴十分委屈。
陆于渊捧起她的脸,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渐渐鼓起了一个核桃似的大包,他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瞅了瞅姑娘水光潋滟的眼眸,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天青色小盒子打开。
从里头挖了黄豆粒大小的药膏子,笑着数落:“说了多少次莫要这样莽撞,你脑子本就不好用,再撞傻了我找谁赔去。”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头,这一摸,触到了一个鼓起的小包,当下便“哇”的一声当真哭了出来,“陆于渊!有包了……这回我死定了……”
她脑子有病的,这回还撞坏了脑子,可怎么办……
她不怕丑,但是真怕死啊……
“欸欸,快别哭了,”见姑娘真掉下了金豆子,他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安慰起来,“死什么死,你忘了么?阎王爷都从我手里抢不走你。现在头晕么?想吐么?”
“不晕,不想吐,疼……”
见她并没有往日病发时的苍白晕厥,他也松了一口气,“那便是外伤,起了个包罢了,过两日便会消下去。”
她还想摸一摸,只感觉头上发紧,又热又疼的,难受得不得了。
“不能碰,碰了更疼。”他抓住辛越的手,叹了一声,自己真是被这大齐的傻狐狸拿捏得死死的了。
她喊一声疼,自己就能掏心掏肺。
轻轻将药膏敷在她的额上,陆于渊边抹开药膏子,边说:“别碰,我保证,抹了药两日就好。”
“真的么?”
辛越可怜巴巴地噙着泪,红着眼眶,看得陆于渊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
“真的,真的小祖宗。”
辛越这才慢慢止住了泪,哭了一会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走了,呼吸间都是酒气,可却只想再喝一杯,喝完再喝一杯。
陆于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磕了个包还喝哪门子的酒:“你醉了,我送你回辛府。”
“你说,顾衍怎么不来接我……同他说了在这里,我等他那么久,他莫不是同旁人在一块……”辛越站了起身,摇摇晃晃,声音轻轻的,带着如丝如缕的闺怨。
陆于渊一手扶着辛越的手臂往外走,脸色瞬间沉下来,一双凤眼锋利如剑,心中五味交杂:“辛越,你好好看清楚,他值不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
夜已深了,又有雪花漫天漫地地飘落下来,陆于渊将身上的孔雀毛大氅解下,兜头将辛越罩得严严实实,带她上了马车往辛府而去。
辛越眼前被罩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地上了车,无意地随口说了句:“今儿夜里还挺静的。”便一头靠在马车壁上睡了过去。
陆于渊扬唇一笑:“静?你那顾侯爷已经封城锁街了。”
醉梦一场,恍若隔世。
辛越是被一阵剧烈的碰撞弄醒的,她揉了揉眼,见陆于渊的手牢牢护着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啊,是不是马车坏了?我可以自己走的,我还是自己走吧。”
说着便晃着身子去掀开车帘,不料车帘子方一掀开,一阵夹着冰凉凉雪粒的冷风扑簌簌地打在她脸上,直让她醉得热烫烫的脸像被无数根针尖儿刺过一般疼痛,脑子也抽着疼了起来。
暴风雪中,她依稀看见一队黑色米粒大小的东西从远处疾驰而来,米粒越来越大,打头的,好像有点熟悉。
可是眼前着实好晃,她拍拍脑袋,想看得清楚一些,心里忽然一个激灵,那不是米粒,是一个个穿着黑色甲胄的人,打头的,不是顾衍吗?
她咧开嘴,晃晃悠悠地跳下马车,朝远处的顾衍遥遥挥手,又回过头朝陆于渊说:“陆于渊,你看,顾衍来接我了。”
醉意浓重,话音中带着小儿的稚气。
她眼底光彩愈盛,愈衬得他心底苍白无力。
躬身下了马车,顺带着扶了扶她摇晃的腰身,“站稳了,不过是个男人,栽倒在雪地里你便乐不出来了。”
辛越僵直了身子,目瞪口呆地转头看他:“你,你疯了?他可不止那三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