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临死一扑,狠狠撞在松树上,林青松终于被摇了下来,屁股着地摔得哇哇叫唤。
松树算不得多高,底下又是厚厚的松针垫子。
林青瑜并不担心便宜阿弟摔坏哪个零件儿,只觉得吵得慌,不雅地掏掏耳朵,笑眯眯感叹道:“这野猪当真是恨死你了,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都要把你撞下来,哈哈……!”
林青瑜今日本只打算捉两只山鸡,再采些蘑菇就回家去,到半山腰时没耐得住阿弟磨缠,将平日里打猎的弓箭给了他玩耍。
棕皮猪不似野狼豺狗,你不去惊扰它,它一般也不会攻击你。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也是林青松胆小所致,只一瞧见野猪就被吓慌了神,手比脑子反应快,举弓就射!
偏他自个又是个战五渣,一石的弓只能勉强拉个半开,羽箭轻飘飘擦着野猪背脊而过,没造成半点实质性伤害不说,反倒将野猪彻底激怒,追着他们姐弟俩跑了二里地远。
见阿姐将竹竿从野猪脑袋里拔了出来,林青松忘记自己那一箭伤害值几乎为零的事实。
捂着摔疼的半边屁股邀功道:“阿姐,咋们这回进山收获不小呢!你以往独自来时可没猎着过野猪,我便说你早该带着我来的吧!”
林青瑜:“……”
没骟过的棕皮野猪,肉质又柴又腥臊,再说阿娘每年都养两头大肥猪,家里又不缺这口肉吃!
我没猎着过,那也只是因为我不想猎而已。
林青瑜扔掉带血的竹竿,抱手冷笑道:“是呢,多亏了你才有如此大收获,你顺便将这大收获抗回家去吧。”
成年野猪大约两百斤左右。
林青松暗自估算了一番自身实力,咽了咽口水,讪笑道:“阿姐,我哪比得过你天生神力,弟弟办不到啊!”
林青瑜嗤笑问道:“呵呵!想让我扛啊?”
林青松眼神飘忽,也只能你抗啊。
扛起两百斤对林青瑜来说倒也不是难事,只林青瑜是女汉子不假,却也是个精致的女汉子!谁特么要将这浑身都是血和泥的野猪扛身上啊!
林青瑜抬手给蠢弟弟一巴掌,骂道:“你见过哪家小娘子将一头野猪扛肩上的,你阿姐我还要不要形象了。”
林青松捂着脑袋惨兮兮,心说也没有哪家小娘子能一竹竿捅死一头野猪的啊!
最后林青瑜砍了一根小碗粗,将近两丈长的碧绿竹竿,姐弟俩抬着用树藤绑好的野猪下了山。
*
近午时分,林青瑜姐弟到了芙蕖山脚下。
凌波河绕过九瓣莲花峰,如玉带一般蜿蜒流向远处。
河边是成片的水田,六月中旬几乎都已经插上了秧苗。
农忙算是结束,烈日当空,地头里瞧不见半个人影,春花婶子突然从柳树林里窜出来时,险些撞上的双方都吓了一大跳。
林青瑜姐弟还未开口,春花婶子便惊骇大叫道:“啊呀呀!吓死人哟!阿瑜,侬竟猎了头獠牙猪,这也太厉害了些吧!”
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林青松直翻白眼。
江浙一带的小娘子大多含蓄婉约,温柔贤淑是最好,活泼俏皮也很不错,一竹竿戳死野猪,那是绝对会被人背后说嘴的。
林青瑜无所谓别人看法,却很在意家人的感受,只睁眼说瞎话道:“我可没这个本事,野猪是我阿弟猎到的,以往我独自进山时,婶子哪回瞧见我猎着过了。”
春花婶子全然不信:“啥西?侬阿弟一个读书郎,能有这般气力?”
被人看轻的林青松大声反驳道:“我一箭射瞎了野猪的眼睛,然后它一头撞在树上撞死了!”
对!都是我干的!我阿姐只是个温柔娇弱的小娘子,你莫要坏了我阿姐名声!
林青瑜不耐烦听她废话,转移话题道:“婶子,别人家秧苗都已回青,你家还有两块水田未下秧,怎不见肖叔也来搭把手?”
果如林青瑜所料,春花婶子转头又开始诉说起自个的悲惨人生来。
春花婶子阿娘早亡,自小被后娘苛待,当牛做马地使唤长大,后来又为了几两银子彩礼钱,将她许给了有儿有女的鳏夫肖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