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越闻言一怔。连带着宋离歌都敛下了轻松的神色,脸色微沉。祁思言继续条理清晰地道:“为什么严老将军会知道我被你们囚禁,你们已经把持朝政这么久,严老将军一直没有任何疑虑,为什么他会忽然来救我?还能精准的找到我居住的宫殿,为什么他能顺利带着死士进宫,严家的罪名怎么来的,你们比严家更清楚,利用完我还想要我亲自斩草除根,你们想的是否太理想了?那些下三滥的惩罚我何曾怕过?”听到这种皇室秘辛,杨庆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祁思言说完这句话后,在所有人都在消化这段话还未反应过来时,用断剑割破自己的手腕,温热的鲜血立刻顺着纤细白皙的手腕流下。剧烈的疼痛逐渐覆盖了他的右手,他的额角瞬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他扔掉带血的断剑:“用死来威胁,不是只有你们会的。”“言言!”江清越喊了一声祁思言,仿佛站不稳一般后退两步,失魂落魄地道:“你这是真的要逼我?”宋离歌不可置信地盯着祁思言的手腕,他的脸逐渐狰狞起来,要扑上去被身边禁卫给拦住了,他形象全无地尖锐道:“祁思言,如果你手上留下任何疤痕,我敢保证你会受到终生难忘的教训。”禁卫还未从宋离歌的话中品出什么,又见白成薪目眦欲裂地冲上前去大吼:“祁思言,你怎么敢的?”只有岑寂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他对着身边发呆的禁卫道:“去叫太医,快去啊!”如果是刚刚被包围严沐尧才感觉到了些许紧张,现在就是彻底慌了神,他低声指责:“你这是干什么,先止血。”“别管了,快走!”祁思言唇色渐白,失血的感觉让他双目发黑站都站不稳,他左手抓住严沐尧的手,像是用了极大的力道,连指尖都泛白,能瞧见青色的凸起的血管:“我带你出宫,如果有人拦着,拦的越久,我留的血越多,死在半路也不一定。”“不用。”江清越打断他,双目赤红,他望着祁思言,像是终于在他面前退了一步,他声音低低的:“我放他走,放严家走,你跟我去止血,我说到做到,绝不会背信弃义。”“你背信弃义的事情做的还少吗?”祁思言看着江清越,显然是不信他:“我要看着他出宫。”“言言!”江清越咬着牙,双目紧紧盯着祁思言的流血的手腕:“你别再逼我,我说了,我放严家走。”直到见此情景,祁思言才偏头对着严沐尧虚弱一笑,语气轻松下来:“走吧,我救下你了,带着严家离开这里,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别回京城了,天高海阔,好好活着。”总算是有资格对别人说好好活着这句话了。严沐尧几乎是不敢相信祁思言居然是用这种方式带自己杀出重围,还能让自己轻松走掉,如果可以,他宁愿死在这里,他摇摇头,眼神充满了悲哀,他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换取自由但还没有张口,就被祁思言猛的一推。“快走啊!”祁思言的语气强硬起来:“你是严老将军唯一的血脉,你必须活着。”父亲……严沐尧紧抿着唇,终究是使了轻功,没有任何人拦他,他回头,瞧见祁思言那身明黄色的龙袍还在最前面,像是在望着他。想到祁思言说要看着他走才放心,为了让他早点止血,便加快了脚步。他一定会回来救祁思言的!一定。见严沐尧消失在视线中,祁思言神情一松,终于卸掉了一身强装的力道,跌倒在地,却并没有晕过去,只是坐在地上乖巧的任由太医动作。匆匆赶来的太医连忙给他喂补血丸子,然后抹上药进行包扎。“会不会留疤?”宋离歌几乎是推开禁卫跑上来询问的。“太子殿下虽然不易留疤。”太医小心翼翼地斟酌道:“但还是要看修养情况,殿下失血过多,身体亏空的厉害,需要好好修养,不易操劳。”宋离歌闻言松了口气:“不留疤就好,一定要给他用最好的药,留了疤你们通通提头来见。”江清越沉着脸走过来,他垂眸望着脸色苍白的祁思言:“现在你满意了吗?”祁思言眸色冷淡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些许嘲弄的笑意:“满意啊,我欠的命太多,自从严老将军死后,我就不想活了。”“现在想要我活着的,求我活着的,可是你们呢。”【作者有话说】:大概这里就是小严同学的一辈子的心结欧吼~??皇宫吉祥物离开的严沐尧并未想过,他还没有见到祁思言的最后一面,祁思言就去世了。那是一段,他永远不想回忆的时光。低头望着腰间坠着的精巧的平安符,严沐尧的心才能踏实,想着春风能因为祁思言的平安符与他打起来,应该不是杀手阁那些冷血之人,倒是眉眼缓和了些,他挑眉:“你主子知道你偷偷藏了他的平安符吗?”春风紧抿着唇不语,但是脸色微变,下手更加凌厉了些。“太子殿下来了!”“殿下来了!”偷偷瞧着两个俊美公子打架的宫女们四散奔逃。祁思言抱着狐狸赶到现场,明月跟在他身后,因为没有抱着狐狸,她明显不累。太子殿下连脚步声都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他气喘吁吁地靠着树歇了会,大喊道:“你们,停下。”春风下意识地停住了。严沐尧趁机凑近春风,瞧见他那一双眼睛像是淬了利剑一般死死地盯着自己,又不敢说话,不免有些好笑,轻佻着小声道:“等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和杀手阁的关系,我就什么时候还给你,在此之前,我不告诉你主子这是你偷偷留的。”春风没搭理他,直接飞身而下,来到祁思言身边就要跪下请罪,他语气生硬地道:“属下私自与严公子打斗,请殿下治罪。”“没事,先起来……”祁思言朝着春风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张,抱着狐狸也不好把春风扶起来,见春风跪的认真,似乎检讨的十分彻底,他声音低低的,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你们应该不……不是为了我的……我的小像打起来的吧?”“是因为这个噢。”严沐尧飞到他身边,亮起腰间的平安符:“好看吗?”“这是?”祁思言微微垂眸,随即眉心轻皱,看见这个小小的胖娃娃,穿着太子华服,双目澄圆,脸颊边还有塞了棉絮,一副好捏的软软模样,有些好奇的戳了戳小人脸蛋:“这不会是我吧?”“我怎么会是这样?”祁思言心里其实也挺喜欢戳自己小脸蛋的,他佯装愠怒地推了推严沐尧:“我明明很威严高大的好不好?谁绣的啊?”力道小的宛如猫伸出爪子推了一下,撒娇似的。严沐尧微微勾唇,刚要说些话让祁思言转移注意力,就听扑通一声。“殿下!”祁思言一愣,回头望去,瞧见身后的明月不知道啥时候跪了下来,满脸慌张。“怎么了?”祁思言疑惑道。明月惊慌道:“都是奴婢的错,春风侍卫说让奴婢给他绣这个,本是想要人偶,说殿下出生衔玉,可以给人带来幸运,奴婢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不敢绣人偶,奴婢才绣了这个平安符。”严沐尧神色一凝,根本没料到这个小婢女会这样说出来,像是在请罪,实则言语里将责任全然推给了春风,他抬头望向春风。被人当成拆穿自己的心思,春风脸色一白,双手紧紧握拳,闷头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去看祁思言的脸色。祁思言轻轻噢了一声。他垂眸望向春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出生衔玉四个字给他带来了许多,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难受,好像有人曾经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自己即使出生衔玉万千宠爱,却还是会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