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尔间就有袅袅香息,在殿内升起。
一直喘粗气的皇帝渐渐安静下来,呼吸变得悠长稳定,再片刻,闭目小憩的皇帝眉目舒展,缓缓地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皇父万岁。”伏蔚离席上前,额头抵在榻前的地砖上,姿态无比谦卑。
众人皆知,皇帝近年来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动辄呵斥行罚,一天杀上三个宫人也不奇怪。便是一直被皇帝宠爱倚重的皇子们,也是动辄得咎。
如今这个皇帝却有一把好脾气,看上去满面春风,无比和缓。
“小儿上前来。”皇帝说。
伏蔚膝行上前,倚靠在皇帝膝上,轻声说:“皇父此来是有什么吩咐么?”
“上官好藏了十多年的心肝宝贝徒儿来龙城了。”皇帝轻轻抚摩伏蔚的脸颊,就像是在逗弄自家的宠物,亲昵又不屑,“是你让旧怨去寻他晦气?”
“他怀里抱着时颜花,”伏蔚颇不服气,“是他要来寻我们晦气。我不过是称量称量他。”
话音刚落,皇帝的手已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看着他呼吸截断,面目充血。
一直到伏蔚翻着白眼马上就要陷入昏迷,皇帝才缓缓松开了他的咽道,恢复了他的呼吸。伏蔚伏在地上将息许久,皇帝却似没事人一样,淡淡地说:“我要他。”
伏蔚霍地抬起头。
“他是天生的魔种。”皇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眼底闪烁着兴奋与喜爱,“我见他堕入魔障,太妙了!第一世杀祖父,第二世杀自己,这个谢青鹤……天生无法无法,无知无我。他是天魔,与你们这些被世俗捶打成渣、无奈怨恨堕落的渣滓不同,他才是真正的魔。”
“我必得到他。”皇帝兴奋地攥紧了拳头,“他才是我一生的知己。”
“若得他相伴,抵得过魔穴中所有堕魂。我愿将所有堕魂释放!”
伏蔚微微撇嘴,口中温柔:“我也见了他入魔的全过程。他不像是正道修士,可也不像我们魔修啊。观他心志,不从俗流,自成一派,倒也圆转无暇。若要引他入魔,只怕并不容易。”
皇帝笑道:“所以我来找你。”
伏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微偏过头。
皇帝弯腰将他从地上扶起,搂着坐回榻上,轻轻给他揉了揉脖子上的指痕,说:“小儿还与皇父记恨不成?一时失手伤了你,阿爹也心疼。”
伏蔚仍是偏过头:“哼。”
皇帝给他揉了好一会儿脖子,他才说:“皇父要儿臣做什么?”
“阿谢如今心中最牵挂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上官好,一个是他的师弟束寒云。我知道你已经潜入了束寒云心魔深处,”皇帝摩挲着伏蔚的后脑,眼底闪烁着极其强烈的贪婪与强占情绪,“你努力一些,尽早控制他的心神……”
如旧怨魔尊一样,伏蔚想要侵占一个人的心神,也必要找到对方与自己相同的遗恨。
他通过时颜魔花寻到了束寒云,与束寒云神魂相通,对束寒云甚是喜爱迷恋。如今被皇帝强令蛮横控制束寒云的心神,他也不大乐意:“若我强行催使,不是他心内自发,只怕以后警惕抵抗,反倒不能使他堕入魔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