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动了动,回过了头,对着柳司韶扯了一个大大的笑。
看见那明媚的笑,柳司韶只觉得刚刚憋回去的泪,又涌了上来。赶紧低头将食盒打开,偷偷的将泪擦了下去。
她终究,不过是名女子啊。
“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武陵醉。”
秦玉笑着站了起来,转身走向柳司韶。因着这一动,扯动了铁链,牵动了琵琶骨。又有血染红了她已成暗红的衣衫。
秦玉却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只远远的接过柳司韶递过去的酒壶,盘膝又坐在了地上。
铁链很短,即便是这样扯到了极限,距离围栏还是有一步的距离。柳司韶不得不将手臂伸入围栏,将吃食远远地送到秦玉面前。
他看得清楚,秦玉站起来时颤抖的腿。她腿上有伤,受不得寒,如今定是如针刺入骨一般剧痛。
柳司韶只觉得心里发酸。
“都是一些你爱吃的,可还有什么想吃的?”
秦玉摇了摇手中的武陵醉。
“有它便足够了。”
柳司韶也随着秦玉在围栏外席地而坐,也拿着一壶武陵醉饮了起来。就像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秦玉那般,天地为庐,畅谈对饮。
只是时隔多年,再次席地对饮时,却已然成了生死离别。
“娘娘,到底是为何?”
秦玉与景孝帝,算的上是青梅竹马,曾经生死与共,一同打下晋国大好山河。是天下间唯一一个可以与景孝帝并肩之人,景孝帝向来宠爱秦玉,除了秦玉,身边再没有任何女人。
一直以来,三千宠爱在一身。
却一夜之间将最心爱的女人入狱,还以那莫须有的罪名侮辱秦玉。
他不相信秦玉会叛国,却想不明白,到底因为什么,让那年轻的君王如此狠绝。
秦玉苦苦一笑,为何?
“因为太爱,却已无缘。”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缘起则聚,缘灭则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就算情深几许又如何?缘灭,总是聚不到一起。
因为太爱,才不得不负。
秦玉觉得,她和那人,就像是三途河边残艳与毒烈般唯美的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
生生相守,生生相错,轮回千年,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却有着命中注定错过的缘分。
就如同这不受祝福的地狱之花一般。即便拥有真挚的爱恋,却无法掩饰美丽外表下无比惨淡的灵魂。
“你到现在都不肯说,到底是做了什么惹恼了他,让他竟不顾多年情分,如此狠绝。”
秦玉低头看着手中的酒,苦苦的一笑。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能改变他的决定吗?”
柳司韶哑然,确实,知道了又如何?谁都不能改变那看似年轻却手段狠绝的帝王。湘王天天跪在御书房门前求情,景孝帝却闭门不见。三军将士联合上书,景孝帝却视若无睹。百姓写千人血书请旨,景孝帝仍旧无动于衷。
他的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而天下间,唯一能动容他的人,如今,正被他关在这天牢之中。
“娘娘,明日,已经准备好了。”
秦玉,万万不能死。